失心疯这种事，好像也可能会发生在某一个瞬间。
我是真的搞不懂，沈悠忧究竟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还会用陆太太的身份试图威胁我。
究竟是她自己没听懂陆承渊刚才在离开前说的那番话？
还是觉得我和沈悠忧听不懂？
她现在不过是一只住在冷宫里的废后，唯一没有被废的也仅仅只有陆太太三个字而已。
陆承渊可能会在意她的名誉？还会纵容她站出来打什么名誉官司？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你见过那个冷宫里的妃子，还能享受到从前没被废的时候的待遇？
所以我才怀疑沈悠忧是不是一下子受的刺激太大，失心疯了。
她的平静不过是表面。
真正的波澜都藏在了心里。
我懒得和沈悠忧在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上争论。
“好，等下午我见到何弼的时候，会把你这番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他的。”
说完，我和季曼瑶交换个眼神，转身就走。
可就在我们两个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再次响起沈悠忧的声音。
“苏小音。”
我顿住脚步，转头看她。
“怎么？陆太太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分明从沈悠忧的眼底看到了浓浓的杀意。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我挑了挑眉。
“你说，回头我帮你刻在墓志铭上。”
“呵，苏小音，我最后悔的事，就是何弼屡次暗示我，要不要对你下杀手的时候，没有点头。”
沈悠忧一把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输液针头，不顾自己流血的手背，将针头朝上，举到面前，视线隔着针头看向我。
“你知道吗？最近几次住院，我总是做梦，梦到你死都不肯和渊哥哥离婚，然后何弼就把你给杀了。他做的天衣无缝，一切都像是意外一样。”
“渊哥哥对你厌烦至极，知道你死了，也不过只是皱了皱眉。没有你的存在，我的谎言也不会被戳破，我和渊哥哥就能一直幸福 生活下去。”
沈悠忧满脸憧憬，我却听的背脊发凉。
她说的，不就是我的第二辈子吗？
“我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但是我没有珍惜。我总觉得让你活着，亲看看着我幸福，才是对你最大的折磨和惩罚，但很显然，是我错了！”
“你该死！苏小音！你早就该死了！”
沈悠忧突然冲下病床，举着那根细细的针头朝着我飞奔而来。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身后的病房门刚好被打开。
我立刻转头，打算带着季曼瑶直接离开这。
可我什么都还没看清，一只有力的大手忽然攥住我的肩膀，带着我转了半个圈，和他换了位置。
我一抬眼，看到的是陆承渊写满担忧的双眼，还有他身后沈悠忧那张近乎狰狞的脸。
我不知道沈悠忧手中的针头到底有没有扎进陆承渊的后背。
一根输液针而已，并不会怎么样。
我只听到陆承渊低声对我说了一句。
“别怕，都过去了。”
他松开我的肩膀，紧接着是贺乘风焦急的呼唤声。
“小音！”
我一扭头，贺乘风几步跑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拥到怀里。
“怎么了这是？吓到了？”
害怕吗？
不至于。
就是沈悠忧说的那场梦，让我有些思绪飘离。
我冲着贺乘风摇摇头。
刚开口，声音就被身后沈悠忧的哭喊声所掩盖。
“渊哥哥，渊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渊哥哥你疼吗？我带你去看医生！我……”
“够了！”
陆承渊顶着张铁青的脸，厉声制止了沈悠忧。
“吴湖。”
“老大。”守在病房外的吴湖一步上前。
“陆太太失去孩子，心智失常，找家环境好点的精神病院，送陆太太进去治疗吧。告诉院方，陆太太病情严重，需要静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探视。”
陆承渊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冰冷无比。
搬进精神病院，比留在陆家独守空房还可怕。
沈悠忧最在意，挖空心思都想得到的人，亲口下了让她的后半生饱受折磨的命令。
和陆家的金丝鸟笼相比，精神病院，更残忍。
但却是沈悠忧应得的。
我倒是应该谢谢她。
谢谢她的贪心，没在何弼对我动杀心的时候点头。
不然以何弼这段时间的手段，没准我真的活不到亲眼看着沈悠忧遭到报应的这一天。
我和贺乘风还有季曼瑶离开了医院。
贺乘风担心我受到惊吓，反复问了我好几次有没有事。
我都笑着安抚他，真的没事，就是有点饿了。
睡醒就往医院折腾，还没吃顿正经饭呢。
我们三个吃了饭，又去工作室签收了昨天在盛川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玩意儿。
然后才出发去见何弼。
这次是我单独见的他。
是我要求的。
贺乘风和沈悠忧本来都打算要陪我，但这一次，我却想独自面对。
而且我见他的地方是单独的审讯室，何弼的手脚都被铁链铐着，人还固定在审讯椅上，根本伤害不到我。
唯一能动的，也就只剩下这张嘴。
我进了审讯室，门一关，莫名的觉得这地方阴嗖嗖的。
也不知道是环境使然，还是何弼看我的眼神太过阴毒。
我压下这些不适感，慢悠悠地在我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个屡次想要害了我小命的年轻男人。
“探视时间有限，直接一点，说吧。”
何弼上下打量我，脸上的表情格外耐人寻味。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辈子没能亲手杀了苏姐姐，有些遗憾。打算将苏姐姐的脸记得再牢些，等我下辈子再来弥补这个遗憾。”
如果心里的吐槽可以具象化，这会我的脑袋上肯定会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果然，这脑回路不正常的人，永远都说不出能让人轻易理解的话。
不过在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何弼的认罪记录了，他交代的很完整，从作案手法到动机等等，已经解答了我的大部分疑问，所以在这方面，我没什么想问的。
那就剩下扎心了。
“何弼啊，我突然好奇，你喜欢沈悠忧多少年了？当她主动提出，想怀上一个你的孩子时，你的心里一定非常幸福吧？”
“但那当你得知，她怀上你的孩子，只是为了当工具利用的时候呢？你这心里，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怨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