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没想过借着这股脾气，跟贺乘风大吵一架。
把想说的一股脑都吵出来。
结果如何先不管，我自己的心情先痛快了。
我苏小音从小也是被纵容到大的，真没那么好的脾气去惯着别人。
但话都到嘴边了，还是硬生生被我给压了回去。
气归气，吵架终究是解决不了问题。
我是可以和贺乘风直接吵，可结果呢？
万一贺乘风的脾气也上来，我们俩直接吵崩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真的没这个必要。
说到底，如真想解决问题，还是得坐下来慢慢谈。
而我说这些，只是想向贺乘风证明我的态度。
先亮出我的坦诚。
剩下的，就看他了。
“陆承渊和我说了，你们去见了大师，让他的人去查了家临江的酒吧，还跋山涉水去了一个废弃的破庙。”
陆承渊汇报的倒是齐全。
“你是怎么和大师说的？大师又是怎么和你说的？”
他最先好奇的竟然是这个？
行吧。
“我当时想不到其他能找到你的办法，又不想坐以待毙，所以去求了大师。原话怎么说的我不记得了，反正大概就是求大师可以帮我找到你。”
“大师给了我一个指引，让我去一切开始的地方看一看。我当时一直没理解大师所说的开始，是什么的开始，只能开始碰运气尝试。”
贺乘风皱了皱眉。
“酒吧是什么开始？”
看来他似乎是不太明白我的脑回路
“酒吧是陆承渊当众护着沈悠忧而忽略我，但你开始站在了我这边。”
贺乘风有点欲言又止，估计是毒舌发作。
但不知道在顾虑什么，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那破庙呢？”
“破庙是你第一次跋山涉水救我的地方，我猜那是你对我的感情悄悄变质的开始。”
贺乘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好像是被我的答案说到头痛。
他又开始欲言又止，薄唇几次微张，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没事，这不能怪你，要怪大师。大师算到了我的位置，却忽略了男女之间思维差异的问题。”
思维差异？
“你的意思是……你听到这个指引，就知道答案是什么？”
“咱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所学校的操场外面。”
我的嘴角狠狠一抽。
他还真知道。
不会是从防空洞离开之后，看到了，联想到的吧？
“两个人开始的地方，除了初相遇，还能是什么？难不成还会是让你去追溯人类起源吗？”
有人到底是没忍住，又顺了句毒舌出来。
但不知怎么，可能是今天看他那不冷不热的态度看多了，冷不丁听他一句毒舌，竟然还觉得有点顺耳。
怎么有点受虐狂的征兆了？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怪你，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
不知道是不是见我半天没吭声，贺乘风竟然又开始往回找补，开口安慰我。
但是他说的这件事，是没能及时找到他这件事？
还是……这一整件事？
“这不是怪不怪的事，你就是再安慰我，也改变不了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这个本质。那其他所有因为这件事而受伤的人，都是被我连累的。”
是。
我也知道，这个话题再说下去，无非就是什么，如果有选择，谁也不想被追杀。
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完全顺遂心意的事情？
说到底，万事顺意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罢了。
无论是谁站在这，安慰我再多，也改变不了我自责的这个事实。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揪出这个幕后黑手，为我报仇，也为大家报仇。”
“从上次的商场袭击，到这次的绑架和突袭，可见这个幕后黑手的手段血腥又暴力，雇佣的人也是这样，视人命如草芥，连他们自己的命都可以不在意。”
“只要一天不解决，它就像是一个埋在我身边的定时炸弹，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到时候被炸伤的一定不只是我，还会连累到我身边关系亲近的人，所以这颗定时炸弹必须尽快拆除。”
这个才是我现在最担心的重点。
安不安慰我都是小事。
也是我特别想弄清楚贺乘风想法的原因之一。
只要这个幕后黑手不是贺震霆，他一定也在调查。
话题一下子又严肃起来，从感情问题跑偏到了调查线索上。
贺乘风的眉心皱得更紧了。
看着我的眼神也格外复杂。
我没催他，就这么一瞬不瞬地和他对视。
无论是感情，还是调查，我至少要得到一个答案。
过了好一会。
不知道贺乘风是不是看出了我的坚持，终于开了口。
“暂时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没有有用的线索？
那就是线索是查到了，但是和没查到没分别？
好像最近的事情都是这样。
我的头也跟着疼了。
“把你绑到防空洞的那两个男人呢？还有陆承渊一开始在我家抓走的那一个。三个人呢，就一点线索都没问出来？”
哪怕一个人问出一点，拼凑一下，没准也能找到什么有用的指引。
贺乘风摇摇头，语气很坚定。
“没有。”
是没有？
还是最终的答案是贺震霆，他没办法告诉我？
因为说到底，我们都不是贺震霆的对手。
就算我知道敌人是贺震霆，以我的力量去和他斗，找他算账，无异于是在以卵击石。
“还有，我刚才和陆承渊讨论了一下，我们两个一致认为，雇佣这些散兵的人，最终的目的并不是想杀掉你，而是想以此为借口，彻底打乱你从前的生活。”
“逼走你身边的人，让你整日活在对危险和未知的恐惧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这个角度，我从前倒是没想过。
细想想，贺乘风说的这个观点，也不是全无道理。
因为不管是那次在商场被挟持，昨天在家里的院子里，还是在防空洞里，我一直都有同一个疑问。
如果这些人的目的真的是想杀掉我，他们有无数种方式，可以更加出色地完成他们的任务，并且还不用暴露他们自己的身份。
但是他们一直没有。
他们总是嘴上说着要杀掉我，却迟迟没有下手。
难道事情真的像贺乘风说的那样，他们扬言要杀我，只是他们计划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