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里，林缪正坐在钟知声的床边，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慢悠悠地削着皮，看似不经意地开口：“老师，您说师母也真是的，明明身体不舒服，怎么都不说一声呢？她说一声，我就和她换班照顾您，这样也不会太累着她。”
钟知声靠在床头，脸色还有些苍白，听到林缪的话，皱了皱眉：“她怎么了？”
林缪停下削皮的动作，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语气却带着几分暗示：“前几天我去医院拿报告，看到许老师从妇科诊室出来，脸色不太好，好像还在跟医生讨论什么治疗方案，我本来想跟您说的，又怕您担心，毕竟您那时候还在抢救呢。”
她眼神紧紧盯着钟知声的反应。
钟知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上次就听林缪她们说过这件事。
许心窈生病了吗？生的什么病？严重吗？看起来治疗流程很长，都一个月过去了还在看病。
她每次来医院都是匆匆忙忙，放下粥就走，从来没提过自己不舒服。难道她是真的生病了？而且还是需要长期治疗的妇科疾病？
要是直接问她，会不会让她觉得难堪？毕竟这种事，女孩子大多不愿意对外人说，哪怕是夫妻。
钟知声陷入沉默。
林缪见他不说话，继续添油加醋：“而且我还看到，有个挺年轻的男人陪着她，帮她拎包、递水，看起来关系挺亲密的，那男人长得还挺帅，穿得也很讲究，不像是普通朋友。”
她边说边观察钟知声的脸色，看到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却又很快掩饰过去，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老师，您别多想啊，我就是随口一说，可能是我看错了，师母说不定就是普通的身体检查，那个男人也可能是她的同事。”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还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怒火。
他强压着情绪，语气冰冷地问：“你确定看到她从妇科诊室出来？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林缪低下头，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我也记不太清了，就是大概看了一眼，师母当时戴着口罩，我也是偶然认出她的。老师，您别生气，真的可能是我误会了。”
只要在钟知声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早晚都会生根发芽，到时候许心窈就再也别想和钟知声复合了。
钟知声没有再说话，只是靠在床头，眼神阴沉地看着窗外。
林缪见他陷入沉默，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拿起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瓷盘里，递到钟知声面前：“老师，您吃点苹果吧，补充点维生素，对身体恢复好。您别再想师母的事了，等您好了，亲自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钟知声没有接苹果，只是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疲惫：“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林缪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却还是装作乖巧的样子：“那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您。有什么事，您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她收拾好东西，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关门的瞬间，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
钟知声依旧盯着窗外，脸色阴沉得吓人。
病房里只剩下钟知声一个人，空气安静得能听到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声音。
他拿出手机，翻到许心窈的联系方式，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
他想质问她，想问问她到底生了什么病，想问问那个男人是谁，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怕得到的答案，是他无法承受的。
更怕自己的质问，会让她离自己更远。
可心里的疑虑，却像野草一样疯长，让他坐立难安。
直到傍晚，护士进来换药，看到他还维持着早上的姿势，忍不住提醒道：“钟教授，您怎么不吃东西啊？中午送来的粥都凉了，我再给您热一下吧？”
钟知声这才回过神，摇了摇头：“不用了，没胃口。”
他拿起手机，犹豫了半天，还是给许心窈发了一条消息：“明天有空来医院一趟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也没等到回复。
……
许心窈指尖捏着温热的牛奶杯，杯壁的温度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稍稍驱散了些许从医院带来的寒意。
她对着江叙笑了笑，将牛奶凑到唇边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踏实的暖意：“不用歇，咱们抓紧时间，客户那边还等着初稿确认呢。”
她把牛奶放在工作台边，拿起桌上的设计图铺展开，语气重新变得专注：“你们看这里，之前定的浅蓝太淡了，印在深色面料上会不明显，我觉得可以加一点银灰色调，既保持年轻感，又能提升质感，和陆星沉舞台造型的金属元素也能呼应上。”
江叙和另外两个设计师凑过来，盯着设计图讨论起来。
“加银灰色确实好，不过会不会显得太冷？” 一个年轻设计师问道。
许心窈拿起马克笔，在草稿纸上快速勾勒出配色效果：“不会，我们可以在银灰里掺一点暖白，中和冷感，你看这样 ——”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渐渐盖过了她心里那些细碎的情绪。
工作室里的氛围重新变得热烈，大家围着设计图各抒己见，偶尔有人提出疑问，许心窈总能很快给出解决方案，眼神里的专注和专业，让人完全看不出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情绪上的波折。
讨论正热烈时，许心窈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布料供应商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语气带着几分期待：“王老板，之前定的金属丝面料准备好了吗？我们这边要开始制作了，得尽快拿到面料。”
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有些迟疑：“许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你厂家那边说原材料断货了，暂时做不出来，你看能不能换别的面料？”
许心窈的心猛地一沉：“断货？怎么会突然断货？我们半个月前就下了订单，当时你说没问题的。”
面料是她设计的核心元素，要是换面料，整个设计的质感和效果都会受影响，甚至可能要重新调整设计方案，时间根本来不及。
“我也没想到啊，厂家昨天才通知我，说是上游供应商那边出了问题。” 王老板的声音带着歉意，“许小姐，要不你看看这款珠光面料？光泽感也不错，价格还能给你便宜点。”
许心窈皱紧眉头，珠光面料太柔软，根本达不到效果。
“不行，珠光面料不符合我的设计需求，王老板，你再帮我想想办法，哪怕找别的厂家调货也行，我愿意加钱。”
“我已经问过了，附近几家厂家都没货，要不你再等等？厂家说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补货。”
挂了电话，许心窈的脸色有些难看。
江叙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关切地问：“怎么了？面料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