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分娩室外,叶浩焦急等待,耳边是杨雅迪痛苦的惨叫,垂在两侧的手紧攥在一起,眼里盛着浓浓的担忧与紧张。
肚子阵痛了三个多小时,杨雅迪终于顺利分娩,听到分娩室内洪亮的哭声,叶浩激动得热泪滚落。
护士清洗好,将孩子裹好抱出去,等候在外面的一众人见门开了,急忙迎上去围着孩子转。
叶浩听护士说是个女儿,匆匆瞥一眼,进了分娩室。孩子有父母照看,他的老婆刚受过苦,还在里面没出来。
杨雅迪满身是汗,虚弱无比地躺在产床上,累得眼睛都不想睁开。叶浩闻着里面浓重的血腥味,见医生护士在床边清理着,只好站在一旁静默地等待,看向杨雅迪的眼神满是心疼。
近半个小时后,医生清理好,叶浩过去握住她的手,小声地喊道:“雅迪?”
虚弱中的杨雅迪睁开一道眼缝,望着旁边握住她的手的叶浩,嘴角努力牵起一抹笑说:“我没事。”
“辛苦了,谢谢你。”叶浩吻吻她的手背,眼眶含泪道。
杨雅迪对着他一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太累了。怀孕的这近十月,每天晚上都不得好觉睡,如今卸了货,应是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听说杨雅迪生产后,与叶家交好的,纷纷打电话来恭贺,叶浩接着电话,听着好友的祝贺,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现在,他也是有女儿的人了。接到黎攸瑾的电话,叶浩炫耀着对他说:“我有女儿了。”
对此,黎攸瑾嗤之以鼻,可心下仍有几分艳羡。他也想要个和黎太太相像的女儿,既软萌又贴心,抱在怀里软软的。然而,想起苏琉夏生产时的痛苦,他却又有几分不舍,他心疼她,不想让她受苦。
听不到黎攸瑾的回应,叶浩又得意道:“你就默默的羡慕吧!”
“呵~”黎攸瑾嗤笑一声,他会羡慕?怎么可能?
“阿瑾,我们要不要来定个娃娃亲?”看了看旁边睡着的女儿,叶浩灵光一闪,满面不怀好意的问道。
比之黎攸瑾,自小较量,他从未赢过,次次都是被碾压的那个,而今他有女儿,结了亲家,谨之便得叫他岳父,到时他想怎么为难,都由他决定。
“不定。”黎攸瑾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不会给他儿子挖坑,感情之事,应是自由,纵使他身为父亲,也没权去决定他的婚姻。
“你错失了一个儿媳妇。”叶浩听了一怔,无比遗憾道。
“呵呵。”黎攸瑾又是一笑。
听他的笑声,叶浩没了与他继续聊下去的兴致。挂了电话,黎攸瑾握着手机给苏琉夏打去。
影视城,苏琉夏拍完戏,暂且放工,疲累地下来坐在椅子上休息,小梦便拿着手机过来道:“琉夏姐,黎哥的电话。”
苏琉夏打起精神拿过,清清嗓子接通,“喂,黎先生,吃饭了?”
“没有。”黎攸瑾听着她周围嘈杂的声音回道。
“怎么还不去吃?”苏琉夏蹙眉。
“还没送来。黎太太吃过了?”黎攸瑾回答完询问道。
“我刚放工,还没去领饭。”苏琉夏抬眉看看不远处排队领盒饭的剧组工作人员及群演道。
“剧组饭食不好,我让人给你送去。”黎攸瑾想起之前在剧组所见的饭菜,微微蹙眉道。
“不用,剧组的饭菜挺好的,不用特意让人送来。”苏琉夏不想搞特殊,忙摇头拒绝。
“可那些都不好吃,也不卫生。”黎攸瑾依旧坚持,他只想让她吃得干净卫生些。
“黎先生,我真的不用,剧组的盒饭挺好吃的,也很干净,你若不信,我拍下照片发给你。”苏琉夏说。
“那你照顾好自己。”沉默了半响,黎攸瑾妥协了。
“我会的,每天我都有按时吃饭,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苏琉夏坐躺在椅子上,无力地握着手机,满眼红血丝,眼下青黑浓郁,这幅样子,似是熬了几个通宵,浑身虚软疲惫。
领了饭食过来的小梦听到,扬眉看她一眼,嘴角抽了抽,心道,也就是欺负黎哥看不到,所以才敢这般胡诌。
“杨雅迪刚生产了。”黎攸瑾想着她们关系好,给她说一声,“是个女儿。”
“挺好的。”苏琉夏眼皮都要睁不开了,听见杨雅迪生了个女儿,真心为她高兴。
听出她语气中竭力掩饰的疲惫,黎攸瑾眼神暗了暗,抿抿薄唇说:“秘书送饭来了,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累,休息好了,就快去吃饭,然后去休息。”
“好。”苏琉夏暖心回答,她已经掩藏得很好了,可他还是听出来了。
电话挂了,苏琉夏收起手机,靠着椅背不想睁眼。
“琉夏姐,吃了饭再睡。”小梦冲她喊道。
“你吃吧!我不吃了。”苏琉夏寻个舒服的位置说。
她实在是太困太累了。
小梦见她是真的不想吃,不再勉强她,拿了衣服给她盖上,坐在一边吃自己的饭。
陈芸在京都找不到一个熟识的人帮忙,没了聂斌的帮助,她只能流浪街头,可她不想一直这样下去,又再次去了私人别墅,蹲守在李局长家大门口。
她快有两天没吃饭了,肚子饿得紧,抱着咕噜直叫的肚子站起身,按响别墅门铃。
佣人出来开门,见到站在门口狼狈的陈芸,一时没认出来,蹙着眉宇嫌弃道:“对不起,我们这里没剩菜剩饭,你走吧!”
“小时,是我,陈芸。”陈芸瞧她要关门,手忙抵住,拨拨黏在脸上的墨发急声道。
“哦,是你啊!有什么事?”名叫小时的女佣认真看了她半响,才勉强认出她,恍然大悟地看着她问。
“我找李少爷。”陈芸回道。
“那你还是走吧!”小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对着她丝毫不掩饰眼里的讥诮说。
凭她现在这幅样子,何来的勇气找他们少爷?
“小时,求你让我进去吧!”陈芸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抵着门不让她关上。
“陈小姐,请你别为难我。”小时关不上门,闻着她身上难闻的味道气愤道。
“除非你让我进去。”陈芸无赖道。
“你再这样,我可就要叫保安了。”小时怒气横生道。
“那你叫吧!”陈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完全刷新了女佣小时对她的认识。
小时还没叫保安,就见李少爷开着车出来,顿时拉大了门,陈芸一个反应不及,踉跄几步扑倒在地上。
“把门开大些。”李少爷伸出头颅对女佣小时吩咐道。
“是,少爷。”小时回了句,忙把门拉开。
陈芸迅速爬起身,朝着车子跑去。
“你是谁?”李少爷被突然窜出来的陈芸吓了一跳问道。
“是我啊!陈芸。”陈芸抓住他急声道。
“我去,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快放开我。”李少爷掰着她的手惊诧嫌恶道。
“我……”陈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你快放开我。”李少爷说。
他约了人,现在要去赴约,被她一碰,他身上的衣服都带了褶皱,且有了脏手印。
“小时过来把她拉开。”李少爷冲女佣扬声喊道。
小时过去把陈芸拉开,李少爷低头看一眼满是灰尘手印的衣服,蹙着眉头关上车窗,飞驰离开。
陈芸见他走了,瞬间急了起来,跑着去追他又追不上,只得站在原地干瞪眼。小时从后把她推出去,迅速地把门关上,任陈芸在外面大声叫喊。
没人回应,陈芸叫得累了,望着紧闭的大门,心中酸涩想哭。
为什么她的人生总是如此?她好不甘心。
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陈芸抱着饿极的肚子离开这片别墅区。
她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她不能放弃,只有坚持才有成功。今日今时,所受的屈辱,她迟早有一天会讨回来的。
季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望着站在床边脸型消瘦的季向阳喊道:“爸爸。”
他终究是她的父亲,哪怕她得了抑郁,失去了记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晴儿。”季向阳听见,热泪盈眶地看着回应道。
这段时间,因着公司的事,他忙碌得不知时间,不知休息,只知道拉投资,找合作伙伴,鲜少来医院看她,听到这声久违的“爸爸”,季向阳一个没忍住,泪水就落了下来。
季氏变成这样,有着她一半的责任,可他没法去责骂她,季晴是他唯一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糟践成这幅样子,他是既生气又心疼。
拉不到投资,找不到合作伙伴的季氏,他守不下去了,如今的季氏,随时面临着倒闭的危险。
季氏的漏洞太大,他根本无法填上,公司一旦倒闭,他极有可能会去坐牢。他为季晴铺的路,已经好了,等他被抓后,他的人就会把她们送到国外生活。
季晴定定地望着季向阳毫无形象的落泪,眼睛都没眨一下。
“晴儿,好好养病,过几天,爸爸就送你和妈妈去国外,那里有最好的医生,可以接受最好的治疗,你要快些好起来。”季向阳怜爱地摸着她的额头说。
去打水回来的刘馨雅听到,眼泪又一个忍不住,笔直地从眼角滑落。
等季向阳说完,刘馨雅擦干了眼泪,压抑着心绪推门进去,把水壶放好,拿杯子一一给他们倒了杯水。
“喝点水。”刘馨雅敛着眉睫把水杯递给季向阳,随又端起另一杯给季晴。
在病房呆了很久,眼见季晴睡着,季向阳接了电话要回公司,刘馨雅起身看看睡着的季晴,跟着走了出去,拉住季向阳问道:“季氏真的救不回来了?”
“救不回来了。”季向阳没有犹豫的回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哀痛。
“还是没人肯愿意投资合作?”刘馨雅又问。
“没有。”若有早就在他放下尊严去求时,便与他签订合同了,可到如今,都有一人愿意投资合作。季氏是个无底洞,没谁会去投资。
“找过赫卡了?”刘馨雅询问道。
“爱因森家族现在都自顾不暇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来帮我们?”季向阳摇着头满脸苦涩说。
“那我们去黎攸瑾让他放过季氏。”刘馨雅焦急地抓住他的手腕道。
到如今这一步,什么骄傲尊严都不存在,有的只是如何能够挽回季氏。
“他……”季向阳想说什么,可看她殷切的目光,终是没说出口。
黎攸瑾他已经去找过了,根本没用,他早已打定主意,不给季氏一丝喘息的机会。
“我们现在就去。”刘馨雅抓着他就往电梯口走。
来到黎家门口,刘馨雅按响门铃,站在一旁等待着管家来开门。
张叔出来开门,见到门口站着的两人礼貌问道:“不知季总季夫人来有什么事?”
“张叔,我们想见黎叔。”刘馨雅开口道。
“你们稍等。”虽知晓黎家不欢迎季家人,但张叔仍没甩他们脸色,把门关上,去询问黎老爷子要不要把他们放进来。
“带进来吧!”黎老爷子顿了顿说。
张叔退出去把人带进来,随即走到一边站好,密切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季家的狠毒,是黎家上下所有人都清楚的,是也,他们没一个人敢放松。
“你们找我什么事?”黎老爷子也不叫他们坐下,直接看着他们询问道。
“黎叔,求求你让阿瑾放过季氏吧!”刘馨雅噗通一声跪下,向黎老爷子哀求道。
“我帮不了。”黎老爷子说。
早在得知季晴绑过阿瑾,伤害过琉夏时,黎老对他们已是失望透顶。阿瑾一次次的忍让,换来的,是他们的变本加厉。他知道阿瑾一直在调查关于季氏与季向阳的多方犯罪证据,对待季氏,他早存了要把它抹去的意思。
让他去劝阿瑾放过季氏,没可能的。黎攸瑾兀自摇着头。
“黎叔,求你看在我爸爸的份上,让阿瑾收手,放过季氏。”刘馨雅跪着哭得梨花带雨,声声哀求。
“你们在绑架阿瑾,伤害琉夏时,怎么不想着收手放过他们?现在你让我去劝阿瑾,我拿什么去劝?季氏会变成这样,都是你们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我不会去劝阿瑾,你们若真知道错了,就自己去求阿瑾,来找我是没用的。”黎老爷子气哼哼地怒斥道。
“我们找过阿瑾了,他不愿见我们。”刘馨雅哭道。
“呵,那是你们的事,同我无关。”黎老爷子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说。
阿瑾不愿见他们,那是必然的。季晴伙同赫卡害得琉夏失踪,让她险些没了性命,种种罪行加起来,阿瑾怎么可能饶过他们?就是他在得知所有事情真相时,也是极其愤怒的。
阿瑾现在所做的,他并不觉得有错。季氏的天下虽是他老友打下的,可他的后代却守不住这片江山,根本怨不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