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童澈在一片朦胧中睁开眼，耳畔是各种嬉闹声。
“这是在哪儿？”
脑子还没转过来时，一个球远远地朝她射过来。童澈原地愣住，突见眼前有人飞过，那球结结实实地砸在他身上，一声闷响。
一堆人哄上来围住，童澈吓得连退几步，又往前凑了凑。人群被扒开一个口子，一个男人捂着腰冲她笑。
“没事吧小澈？”
“叶之舟！是你！”童澈眼睛都亮了，刹那间全世界的阳光似乎都集中在他身上。童澈眯着眼睛，瞧得不真实，他怎么好像还带着一圈光边呢？
她冲上去抱住了叶之舟，有些不真实感，又反复摸了摸。“真的是你！我们……”
叶之舟顺手在她头上摸了摸：“我们赌赢了。我们又活了一次！”
“是啊，又活了一次……”四周阳光灿烂，树叶上冒出了层层新芽，暖风轻柔拂过，那个寒冷黑暗的晚上过去了。
“春天到了……”童澈喃喃道，她从2024年的夏天走失，经过了许多个夏秋冬，终于达到一个春天。
“不过，我们现在在哪里？在哪一年？”
话音未落，童澈远远地听到有人喊：“小澈！阿舟！”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童雨声穿得像花孔雀一样，大笑着冲两人奔过来，身后是酷酷的宋知华，懒散地迈着她的长腿。一切都好像1999年初见的模样，但是童澈知道，他们已经不是那时的他们。
一想到这，她忍不住看向叶之舟，叶之舟也正看着他。他把手伸过来。
“干嘛？”
“不是你说的，要尽兴吗？”叶之舟牵住童澈的手，笑着说：“这一次，我也要尽兴。”
一边说着，他别开的脸渐渐泛起了红晕来。童澈第一次跟他公然牵手，总有种“见光死”的忐忑，在他的大手中暗中挣扎了两下，反倒被握得更紧了。反抗无果，童澈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脸，任由他握着，纤细的手指头开始反叛，从缝隙里找着出口便插入，悄无声息地，十个手指已牢牢紧扣，血液涌上指端，酥酥麻麻，两人面上还装作无事发生。
只有嘴角荡开一圈圈涟漪，偷笑再也藏不住。
童雨声跑到两人面前，刚要开口，眼神落在扣紧的手上，顿了半秒，立即返祖一样大叫：“啊啊啊啊啊！ 你俩！叶之舟你小子！来人啊！知华！快看他俩！”
紧跟着的宋知华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叫什么叫叫什么叫？他俩在一起很奇怪吗？不是跟你吃饭拉屎一样合理吗？”
童澈被说得脸上烧起来一般的烫，正想解释，被叶之舟抢先一步。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童澈。”叶之舟说得一字一句，毫不含糊，真实到让童澈有些游离：噢，叶之舟在公开女朋友，女孩叫童澈。
等等！童澈！就是我诶！
童雨声激动得跳脚：“好好好！你小子！你这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终于不装了！”
宋知华也打趣：“我还以为你能藏多久。一见到小澈，你这个高冷冰山就一脸痴汉相。”
“对对对，就是那副不值钱的样子，你看你看！”童雨声高兴得连蹦带跳，好像比自己谈恋爱还开心。
叶之舟晃了晃童澈的手，柔声说：“到你了~”
“啊？”童澈有些懵，还没回过神，眼前三人都看着自己，显然还需要当事女主表态。她有些含糊，低声嗯了一句，又悄悄埋怨叶之舟：“干嘛搞得像结婚一样……”
这话被叶之舟听了去，在她耳边悄声道：“等结婚的时候，我要拿一个高音喇叭喊，让全世界都听到。”
宋知华被两口腻歪到，笑着岔开了话题：“你俩这浓情蜜意先放放，咱们得商量一下专辑的事了。”
一听专辑两个字，童澈和叶之舟表情都有些凝重。
“专辑？”童澈试探地问：“哪个专辑？”
被握住的手掌沁出一层薄汗来，她能明显感到，叶之舟也有些紧张。
童雨声见两人表情不对，说：“就，就咱们下个月要发的呀……你俩这是失忆了？”
叶之舟暗中捏了捏童澈的手，示意她别慌。叶之舟问：“先回排练房吧。”
不管在哪个时空，排练房总归是有的。
童澈被叶之舟拉着，跟在两人身后。她细细地观察童雨声和宋知华两人。虽然童雨声还是穿得像花孔雀，但衣服的材质显然很上乘，走路的姿势也沉稳了许多。宋知华更是，细细的银色鞋跟上，打着某个昂贵大牌的logo，手里的包也价值不菲。
看来这时的他们，或许已功成名就，至少不是到处找仓库当免费排练室的样子。
童澈和叶之舟对视一眼，对两人的改变心照不宣。
四人进了一栋居民楼，装潢老派，但精致又干净，童澈暗中计算一个月的租金。大门一开，宽阔的客厅里摆放着各类乐器。记忆里几人一直嚷嚷“等有钱了一定要拥有”的琴，沿着墙展览似的放了一排。
童澈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我们这排练室，够豪华的。”
童雨声嚷嚷：“你可是前一阵还说要换个音响来着。”
“是吗？”童澈干笑两声，遮过了心里的呐喊：老天爷，之前的童澈到底有多穷奢极欲啊，这设备还嫌差？！
靠墙的架子摆着一排乐队拿过的奖，再一次证实她的猜测。最新最亮的奖杯下刻着2000年，童澈和叶之舟都看见了，两人了然于胸。与记忆里的1999仅隔半年，可这个世界也大变了模样。
叶之舟话不多说，随手拿起墙边的贝斯，弹起了Luna’s eye的前奏。童澈看出了他的测验，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可童雨声和宋知华却像被点亮了一眼，迅速加入演奏中，丝滑得像刚练过一样。
“月光眼！这歌我们可有日子没唱了。”童雨声边说边敲了一段，和贝斯、吉他的solo完美契合。童澈也自觉拿起了麦克风，唱出她烂熟于心的歌词时，竟有点热泪盈眶。
一曲结束，童澈和叶之舟放下心来。叶之舟装作随意问：“对了，新专辑的歌单在哪，我再琢磨一下。”
童雨声递给他一个文件夹，刚打开，童澈便见叶之舟的手很细微的抖了一下。她凑过去看了一眼，刹那间指尖的血液都变得冰凉。
她看见歌单上赫然印着，出品公司:星火音乐。
叶之舟清了清嗓子，问：“咱们跟公司签的合同在吗？突然想起是不是快到期了，我看看。”
童雨声有些奇怪，又抽出一份材料：“这呢。离到期还早着呢。再说了，公司这两年也给我们拉了不少活，公司除了秦羽，也就咱们的资源最好了。”
“秦羽？！”童澈失声喊道。
宋知华吓了一跳。“……秦羽怎么你了？”
童澈眼里闪过惊恐，下意识看向叶之舟。叶之舟冷静地把手搭在她肩上，肩膀传来他的力量，按住她因惊恐而有些发抖的身体。
叶之舟勉强笑着掩饰：“她跟秦羽前阵子有些私人的小过节，听不得这个名字。对了，秦羽是不是最近也有新专要发了？”
童雨声答：“有听说，好像还跟咱们差不多时间。”
叶之舟不语，把歌单递给童澈：“你看看这些歌。”童澈扫了一眼，清一色的烂俗情歌
宋知华插了一句嘴：“这次也是公司安排的歌，我们自己写了好几首，都没有选上，也是奇怪。”
叶之舟面色凝重地看着歌单，许久，他斩钉截铁道：“我们不唱这些，我们必须唱自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