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许晨对视一眼,“徐强生,你不会是怕我们把你刚才说的话告诉陆家人,你才这样说的吧。”
“不……不是。”徐强生连忙摆手摇头,不停否认,“知道陆少出事,警察找上我,我一直坐立难安,脑袋也浆糊了,就把这事给忘了。两位警察,我已经把所有知道的事都交代了,我现在算的上半个证人,为了我的人身安全,你们是要替我保密的。”
徐强生现如今的安稳生活来之不易,他害怕丢了工作,更怕陆家人找他麻烦,他没有起身,直接跪着移到我们的面前。
他那种从骨子里透漏的卑微和恐惧骗不了人,就如某个时期的我,我蹲下、身子与他平视,“你确定自己没记错?”
“没有。”徐强生语气肯定,“为了保险起见,我当时给她换了一对新的。”
“你修车的时候时,陆嘉煜进车库没跟陆婉琛打招呼?”
“没有,陆小姐我出去接电话,没在。”
“你再仔细想想,还能回想起其他的细节吗?”
徐强生认真想了一会儿,“就这些,其他的真没了。”
“我们就暂时先相信你,起来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出门,走了两步后停下,“以后别再随便给别人下跪了。”
徐强生微微一愣。
车上,我坐在副驾驶座上,低头看着笔记本上,仿若要把那寥寥几行小字刻进我的脑海中。
“怀疑陆婉琛动的手脚?”
“是,我现在要的是证据。”
刚开始我只是怀疑,见警察匆忙结案,我就已经从心底肯定嘉煜的事跟陆婉琛有关。
“好,我继续帮你找。”许晨边说话边摸出兜中响了两声的手机点开,扫了眼递给我,“你弟可比你孝顺多了。”
屏幕亮着,我一眼就看到了嘉煜。
我急忙拿过手机摆正,照片上嘉煜一身白色运动服,站在一座墓前,晨曦在他的后背上镀了层金色的光亮。
多么帅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
我的眼泪落下,掉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嘉煜的身影。
原来他已经信我了,不然也不会去墓园祭拜我妈,是不是陆婉琛发现了什么,才会对他动手。
嘉煜,对不起,是我着急跟你相认,考虑不周。
“这些只是佐证,算不上真正的证据。只是你那个大姐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想要找到把她送进局子一锤定音的证据……”许晨咂巴下嘴,“虽然有些难度,但我尽量。”
“不用了。”
这些已经足够了,我抹干眼泪,把手机还给许晨,“陆家车库的监控坏了,你从哪搞来的视频?”
我知道许晨能耐大,可监控坏了,就算他电脑技术再好,也修复不了。
“陆家车库里装了一个隐秘摄像头,我可是费了老劲才找到的。”
许晨一副老子很厉害,快点夸奖我的傲娇模样。
我摸了摸他的头,“乖,告诉姐姐,里面除了徐强生的视频,还有其他的吗?”
“有啊,我跟你说,保准……唉,陆知微,把你的爪子从我的头上拿开!”
许晨跟我样最忌讳别人碰头,他反应过来瞬间炸毛了,侧头给我来了个眼神杀。
“行了,你好好开车,我不碰了。”
他是司机,我们两个的小命在他手心里攥着呢,我不敢跟他瞎胡闹,立刻安分起来。
许晨理了理他从一开始就没型的头发,“再有下一次,决不……”
“许晨,车!”
一辆装着疝气灯的大货车迎面而来,眼看着我们的车就要撞它,我惊骇的瞳孔猛然一缩,快速握住方向盘打向右侧。
我身体伤着,右侧是水泥护栏,车子撞上去,受伤最重的是副驾驶座上的人,许晨低吼声,想要夺回主动权,却已经为时已晚。
“陆知微,你疯了?!”
他话语刚落下,砰的一声巨响,撞停在水泥护栏上,右侧车头瘪了进去,我身体前栽,许晨反应极快,在我脑袋快要撞在挡风玻璃上时,抓住我的衣服将我扯了回来,抱着我,将我护进怀中。
待车子停稳后,他重重拍了下我的后背,咬牙切齿道:“陆知微,你自己作死,也别让我背锅,等到了地下,我拿什么跟温乔交代。”
劫后余生,我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被许晨重拍,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晕过去。
我怒了,“许晨你说的是人话吗,刚才如果不是我,我们就一起去见阎王了。”
“滚,我才不要跟你死在一起,省的下辈子又被你缠上。”
车子坏了,许晨下车查看情况,他掀开前机盖,昏暗的灯光下热气升腾,看情形车子离报废不远了,刚刚我和许晨毫发无伤纯属奇迹。
许晨爆了几句粗口,示意我下车。
车子前半身擦着护栏,副驾驶座被封的死,我只能从驾驶座爬出去。
许晨打电话让人过来拖车,我跟许晨蹲在路边,翻看手机上关于案件的报道。
网上,嘉煜以前的黑历史被人起底,他吸毒照片也被曝出,网民一致认为嘉煜是毒驾意外身亡,对案件没有任何怀疑。
这就是现实,一个劣迹斑斑的人消失,他们求之不得。
不敢去看网友的评论,我关上手机,坐在地上,四处胡乱瞅着。
突然,我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我急忙扯了许晨一把,“喂,你看那是不是陆婉琛。”
对面陆婉琛穿着红色低胸装,平日里高挽起的头发,做成大波浪披散下来,妆容浓重,一副黑框眼镜遮盖住她大半张脸,好一副熟女装扮。
她这副装扮跟她平常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我福至心灵,压根就认不出她。
许晨顺着我的视线看去,“我去,你姐一天到晚ol套装,淑女连衣裙,也有穿的这么清凉的时候啊。”
许晨这个色、鬼,那双眼睛紧盯着陆婉琛胸前二两肉,我差点没忍住戳瞎他的眼,在他吹口哨前捂住他的嘴巴。
“许晨你特么的够了。把你的口水擦干净,咦,脏死了。”
我嫌恶的把手在许晨的衣服上擦了擦,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我,陆婉琛大晚上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肯定有问题,我示意许晨跟上去。
许晨指着对面的唐盛会所,摊了下手,“不是我不想去,唐盛会所是实名会员制,一卡一人,刷脸认证,我没卡,进不去。”
“你傻啊,没卡可以办啊。”
“你当办卡是去菜市场啊,一张卡一百万,你看看把我们两个卖了,值一张卡钱吧。”
厉害了,一张卡一百万,抢钱呢!
陆家虽有钱,但在江城也算不上豪门,陆家近两年生意不景气,处于亏损状态,陆婉琛拿出一百万办卡消费……
绝对有猫腻!
没钱办卡,又没时间复制,我们只能守株待兔。
我拉着许晨进了会所对面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咖啡店,点了喝的,紧盯着对面的会所。
为了不打瞌睡,我猛灌了两杯咖啡,在灌第三杯的时候被许晨夺了过去。
“瞧你那点出息,困了就睡,盯人这活,我拿手。”
这还差不多!
我的身体受不住折腾,早就开始抗议了,我蹙眉趴在桌上,刚睡着,化工厂里面的事情再次来袭,我又见到了那个人影,这次我努力睁大眼睛,那人身上始终蒙着一层厚重的雾气,任凭我揉了多少次眼睛都是一样。
我急得想挠墙,却抓到一手柔滑的衣料,我本能的扯了扯,“老实睡,别乱动。”
我好像听到了傅景行的声音,魔怔了,我一定还在梦里。
我挥了挥手,想要挥开这恼人的声音,却打在一张脸上,那啪的清脆声响,特别真实。
还有,我有种身体悬空的感觉,我急忙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一双黑沉不见底的墨眸,那双眼睛的主人正黑沉这一张俊脸,浑身散发着一股冻死人的冷气,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我瞥了眼他脸上的指痕,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跟个傻子样对着他挥了挥手,“好巧。”
“不巧,我来会所,阿豹见你在咖啡厅,我过来看看。”
“姐夫,看就看吧,你……”
你干嘛抱我啊,怕他一不小心失手把我丢下去,我抱住他的胳膊,动了动腿,示意他放下我。
傅景行没动,我只能向许晨求救。
许晨这厮对着我呲了呲牙,一口闪亮的牙齿差点晃了我的眼睛,下一秒,他抓过奶茶杯,把吸管塞进口中,一转头留给我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别看我,我打不过他。”
我去,不要义气就算了,一个大男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还要不要尊严了?!
我想下去撕许晨,却被傅景行按进了怀里,我一张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呼吸间满是他身上特有的木质香气。
我的脸一片滚烫,身上的温度也开始逐渐攀升,“姐夫,你松手,我要憋死了。”
傅景行稍稍把手移开,抱着我阔步走出咖啡厅。
外面的天还黑着,月亮偏西,应该刚过凌晨,许晨在咖啡厅没走,说明陆婉琛还在会所。
我没钱进会所,傅景行有啊,他可以带我进去,我娇俏一笑,指向会所,“姐夫,我想进那里。”
“等养好身体,我再带你进去。”
“不行,我等不及了。”我嚷嚷完才记起自己是在求他,我立刻收起脸上的真实情绪,笑嘻嘻的,“姐夫,我好奇心重,不进去一趟的话,今晚我肯定睡不着。”
“没关系,今晚我刚好有事处理,你跟着我。无聊的时候,我可以陪你聊两句。”
跟傅景行耍嘴皮子我就没赢过,跟他聊天,还不如我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在心里撇撇嘴,“姐夫,我累了,不如进会所休息一晚再走。”
傅景行耐心用尽,不再理会我,阿豹已经打开车门,眼看着傅景行就要把我放进车中,我紧忙抬手环住傅景行的脖子,努力凑近他的脸,用我平生最嗲的声音喊了声姐夫,“就进去这一次,好不好。”
傅景行见惯了我这副模样,面色丝毫不变,倒是阿豹眼角一个劲的抽搐。
最终,傅景行被我缠的没有办法了,带着我一起进了会所,他一路抱着我,我窝在他的怀中四处打量着。
会所内,全欧式宫廷装修,比一般的会所档次要高上一些,但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我知道这地方保密工作一定很好,不会透漏客人信息,可还是想去前台碰一下运气。
傅景行见我又要乱动,他收紧胳膊,抱着我离开前台,进了电梯。
前台服务员一直站在前台望着电脑屏幕,没有过来阻拦,说好的严格,一人一卡呢?!许晨你这个不靠谱的大坑货!
服务员帮傅景行打开门,他把我放在床上,去了浴室。
水声潺潺,我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傅景行光、裸的画面,我的脸又开始发热。
不敢让自己真的陷进去,我努力去想温乔,不曾想,越刻意,他的面容就越模糊。
见鬼了,我赶紧拍了拍脸,收回看向浴室磨砂玻璃的视线,拿出手机去了客厅,给许晨发微信让他帮我查陆婉琛的房间号。
许晨回复的很快。
还用你说,我早就查过了,会所系统里没有陆婉琛的登记记录。
许晨的吐槽是对的,我看完微信,不禁抬手拍了拍额头,这破脑袋,真是的,受了次伤竟然变的那么迟钝。
我刚欲退出微信,许晨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傅明淮今晚也在会所,你悠着点,跟紧傅景行。
MMP的,一想起化工厂那天的事情,我好想弄根迷烟丢进傅明淮的房间,把他暴揍一顿啊。
我正在脑中幻想着施虐傅明淮,傅景行光着上半身,裹着浴巾出来,大手一扬,一件浴袍劈头盖脸的兜在我的脸上。
“去洗澡。”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傅景行又表现得那么撩、人,我不禁又想起了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我抱紧浴袍,躺在沙发上,闷声道:“姐夫,很晚了,你不用管我,赶快去睡吧,我睡沙发就可以了。”
傅景行真没再管我,等他回了卧室后,我扯开浴袍,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水晶灯上无数个傅明淮在跳跃,我这些年混迹岚县,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刚到江城就接连栽了几个跟头,我心里吞不下这口恶气。
半个小时后,估摸着傅景行已经睡着了,我轻手轻脚离开沙发,拿起桌上的房卡揣进口袋,然后从房间的酒架上拿出一瓶红酒出门。
许晨已经把傅明淮的房间号和会所内部结构平面图发到我的手机上,按照许晨给我规划的路线,我很容易避开监控摸到员工更衣室。
我运气不错,更衣室内没人,我用发卡打开离我最近的厨子,拿了套衣服套上,画了个病态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寻了个口罩塞进口袋,以备不时之需,准备妥当后,我去后厨取了辆送餐车搬上冰桶,顺了一把辣椒,推着送餐车上了八楼。
我本来的打算是,借着送酒的名义敲开门,在帮傅明淮醒酒时在红酒里加点料给傅明淮一个小小的教训。
可真当门打开后,我被出来取酒的人惊了一跳。
陆婉琛……
察觉到我的目光,陆婉琛冷冷扫了我一眼,担心被她发现,我急忙低下头避开。
“我们没叫客房服务,你送错房间了。”
闻言,我抬头看了下房间号,急忙给她鞠躬道歉,压低声音说了声:“对不起,我新来的,上错了楼层,打扰了,请您多多包涵。”
“这样的顶级会所不该出现这样的纰漏,我希望你明天主动去找你们的经理辞职。”
“这……”
我想说几句讨饶的话糊弄过去,陆婉琛砰的一下关上门,此举正合我意,我还了餐车回到房间,急忙给许晨发微信,告诉他我刚才见到陆婉琛了,让他查一下陆婉琛和傅明淮的关系。
许晨给我发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上梁不正下梁歪,车库里的隐形摄像头拍到你大妈和家里的司机有一腿,你若是把视频放到网上大概能直接把你爹气死。
许晨这竟然还有更劲爆的,我冷笑声,不急,现在气死了陆远声,陆家就会落到方晗芝母女手中,等我把陆婉琛从神坛扯下,再收拾方晗芝。
我让许晨把视频发我一份,留作日后好用。
收到视频后,我开始上网查询陆氏最近的动向,补上亏空的陆氏承接的工程陆续启动,股票经历短暂起伏后,开始大幅度上涨。
如果我没猜错,亏空是傅明淮给补上的,工程也是他给的。
没想到一向心高气傲的陆婉琛,在傅景行悔婚后会退而求其次,抱上傅明淮的大腿。
这其中,应该有报复傅景行的意思。
啧啧啧,这女人啊不管再精明,一旦遇到了感情就成了傻子,就算她再堕、落,对于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来说,都毫无意义,伤的只有自己。
所以啊,陆知微就算你心动了,也不能把心交出去,不然日后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下场嘛,估计也不比陆婉琛好上哪里去。
因着抓到了方晗芝母女的把柄,我精神有些振奋,直到天亮才睡下,等我醒来时傅景行已经离开。
真是的,每次都不知道说一声,我身体酸疼,扑进大床上继续补眠,直到许晨打电话告诉我,他已经找到陆婉琛和傅明淮的资金往来记录,我恋恋不舍的离开大床,让许晨来接我。
别墅,许晨已经窃取了会所监控,证实傅明淮跟陆婉琛一前一后进了同一房间,我拿着资金往来证明认真思索。
许晨查到的资料显示,周家是江城的望门,傅明淮能坐上今天的位子离不开周家人的支持,这次傅氏出事,周家人为了让傅明淮能尽快摆脱困局,支持了大量的财力。
周贞静善妒,要脸面,傅明淮表面上安分守己,实际上背地里偷偷养过几个女人,不等周贞静发现就悄悄处理掉了,这些年他们一直相安无事。
周贞静经常跟朋友炫耀她跟傅明淮感情要好,牢固不可摧。
若是……
我轻勾下唇,“把消息透漏给经常和周贞静一起喝茶的贵太太。”
“直接曝在网上多好。”
“现在整容的多,没抓到现行,陆婉琛肯定会抵死不认。周贞静若是对陆婉琛出手的话刚好坐实了陆婉琛和傅明淮的奸情,对周傅两家损害严重,周贞静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会做这样的蠢事?”
周贞静打落牙齿活血吞了,我就得不偿失了。
许晨按照我的意思,很快把消息散布出去,豪门阔太太无需为生计奔波,每天就是凑在一起喝茶聊天逛街,聊八卦。
豪门公子哥没几个能从一而终的,周贞静的炫耀已经惹来一拨富太太的羡慕嫉妒恨,她们一得到消息就坐不住了,纷纷凑到一起。
才半天的功夫,陆婉琛勾搭傅明淮的消息就在江城富太太圈子里面传开了。
为了看好戏,我专门约了傅景行,缠着他带我去傅家老宅。
傅景行一万个拒绝,被我缠的多了也就没了脾气,当我们回到傅家时,周家的人也在,傅家正处于低气压中。
傅明淮不在,被众茶友明里暗里嘲讽奚落的周贞静眼睛哭的通红,见到我时骂了声:“狐狸精,陆家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心情好,不跟她计较。
傅景行眸色清冷,“三嫂,你自己管不了三哥,怨不得旁人。”
“你早就知道了?”
傅景行意味深长的笑了声。
周贞静恍然大悟道:“因为这个你才会取消订婚的?”
傅景行不说话,周贞静心里更加肯定,她不顾汪鸿语和周家人的劝阻甩手上楼。
我不禁佩服周贞静的想象力,更为傅景行这个神助攻点上三十二个赞。
傅家的气氛不对,呆的时间长了会气不顺,我扯着傅景行的衣袖,示意他可以走了。
傅景行不喜欢顺着我,带我回了他在老宅的房间,直到下午才带我离开。
出门时,我们刚好撞到了傅明淮,傅明淮凶狠的看着傅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