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门外。
姜眠坐在长椅上，手里还拿着一只保温杯。
里面是煮好的黑枸杞红糖姜茶。
热乎乎，甜津津的一大杯。
这是刚刚管家送来的，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只食盒。还没开封，但姜眠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了，多半是她喜欢的小点心。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妥当，必然是贺明川的手笔。
她心中了然，目光时不时掠过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某人，眼神复杂又动容。
像是一只迷路在森林里的小动物，突然被人救了，那种彷徨不安又想接近的犹豫，在她脸上是那样清晰明确。
等到贺明川收起手机，她又飞快撤回视线，生怕被对方察觉似的，低下头继续喝着姜茶。
这会儿已经是黄昏时分。
窗外都是阴沉沉的天，看着就快要下雨。
男人大步流星朝她走来，一言不发地坐在她身边。
他身形很高，长腿慵懒地搭着，一身漆黑的正装看起来与四周的环境颇有些格格不入的味道，偏他眉眼清隽深邃，周身散发着矜贵又迫人的气势。
姜眠却感觉不出来。
在这慌乱到六神无主的时候，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在，感觉不错。
至少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心揪紧了，掌心收了收，她把保温杯递给男人：“你要不要喝一点？”
贺明川顺手接过，打开就喝。
他的唇碰到了她刚刚喝过的地方，这才让姜眠清醒过来……自己怎么做了这么蠢的事情，那是她喝过的！
现在再想拿回来，也有点太过刻意了。
忍了忍，她双手交叠着摆在膝上。
即便这个时候，依然习惯地保持着优雅，这大约也是姜眠自己都改不过来的惯性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共同等待着手术室里的好结果。
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过去，终于手术室大门打开，医生出来了。
“我爸怎么样？”
姜眠迫不及待快步上前。
“手术很顺利。”
得到这五个字，她总算松了口气，瞬间眸光泛起了淡淡湿/润，不断说着谢谢，声音都在颤抖。
待姜汉东被推出手术室，又送进了ICU进行观察，姜眠这才意识到父亲真的脱险了。
至少没有一开始那般危急。
头顶上微微一沉，是贺明川的大手，跟方才一样的力道揉了揉，他说：“我先去公司，晚上未必回来，这里有人守着你先回家休息。”
“我要等爸爸出来。”她摇摇头，一脸坚定。
父亲的情况特殊。
如果等到明日转入普通病房，怕是她连见都难见一面了。
这叫她如何能安心？
“能见的时候我会去接你，不会叫你耽误的。”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他却好像洞察一切。
惊诧地抬眼，姜眠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淡然与镇定，那颗不安的心终于渐渐恢复平稳。
还想挣扎一下，她说：“可是……”
“没有可是，你也累了一日了，早点回去歇息，说不定看你表现好，我还能为你争取半日照顾爸爸的机会。”
小女人的眼睛瞬间亮了。
有这么大一个诱惑在前面钓着，她如何能不答应？
乖乖点头，她又攥紧了他的袖口：“这是你说的，可不准骗我。”
“乖，不骗你。”
贺明川将她送上车，目送着她离去。
路上，姜眠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个男人不是还没到回来的时间吗，怎么突然提前了？
时间往前倒转几小时。
贺明川正准备进入会议室，开启这一日最后一场重要的会议。
临近大门前，手机响了。
上面跳动的号码是姜眠司机的。
脚步瞬间顿住，他抬手示意左右安静，很快接听：“出什么事了？”
身侧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明白到底怎么了，能让自家大boss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接这通电话。
过了一会儿，贺明川结束通话，将文件交给了秘书：“接下来的会议交给你。”
秘书吓了一跳：“可是，先生……”
“内容都已经做得差不多，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回去差不多也能辞职了。”
贺明川冷冷丢下这一句，“另外，帮我联系最近的私人航线，我要即刻返回。”
“是。”
待他返回海城时，关于姜眠父亲发病的一系列信息都已经汇总到了他手里，包括高芮欢截走医生一事。
不过须臾间，男人就有了应对之策，直接派人去请了这方面更权威的专家主持操刀。
至于高芮欢那边……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跟这样的小角色拉扯。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找到姜眠的时候，他的小女人居然被人逼着下跪！姜汉东可是姜眠的软肋，高芮欢以此要挟，那个小女人怎么可能不妥协？
就差一点点，他的心肝宝贝就要被人羞辱。
如今想来，贺明川的黑眸翻腾着层层怒火。
也就是刚刚姜眠还在身边，他怕吓着她，便一直隐忍，这会儿她人终于不再身侧了，他也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这一放松，周身便仿若萦绕着一层阴沉的气压，几乎凝固。
打了几个电话后，他得到管家那边的报信，说太太已经顺利到家，且用了晚餐，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贺明川松了口气，捏了捏眉心。
回到贺氏集团，高层们早就得到消息聚在会议室里。
贺明川进门便道：“准备加快节奏，我打算就在这周内吞掉高家。”
众人一听，眼底都迸发出兴奋的光彩。
这一夜对姜眠来说是辗转反侧的。
想要好好睡下无异于痴人说梦。
天快亮时，贺明川还没回来，但他的电话抢先一步打了进来，姜眠接得很快。
“下午的时候你可以去照顾爸。”
说着，他顿了顿，“还有另外半天，选在了爸出院的时候。”
姜眠又惊又喜。
没想到半天还多了半天，而且还选在了出院那一天。
握着手机，她几乎要兴奋得跳起来，拼命隐忍才藏住了雀跃的开心：“好，我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她又赶紧补了一句。
听着耳边软糯清甜的关心，贺明川顿觉自己两天两夜没怎么休息的疲倦也不算什么了。
能换来她的主动，一切都值得。
他嘴角微翘，无声而温柔地笑了：“你等我中午回去，我们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