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成功让姜眠的心愈发安定。
“好。”她轻轻应了一声。
午餐与贺明川一起用，虽简单，却不仓促。姜眠时不时抬起眼，望向这个坐在身侧的男人，这感觉有些复杂。
男人依旧一身正装，吃饭时放在一旁的手机不断亮起屏幕。
而贺明川则很熟练地摁熄。
又一次这样后，她缓缓开口：“你有事情的话就接好了。”
“吃饭时间，不接工作电话，现在是午休。”
他倒是很坚持，又给她添了一点菜，“多吃一点，你太瘦了。”
望着食物，她心头有些暖意在流动，越是这样细节处让人动容，就越是叫人放不下。
怎么办……好像之前说的离开，这一刻又化成了无法挣脱的留恋。
吃完后，贺明川陪她去了医院。
一直等到姜汉东转入普通病房后，他才离去。
到底放心不下，他还命秘书额外安排了两个护工。
“先生，是让护工直接去照顾老爷子吗？”
“不用。”贺明川脚下生风，“在一旁守着，如果需要帮忙了，就进去。不需要的话，那就先观望。”
这要求也太高了些。
秘书错愕几秒，很快便明白过来。
贺先生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开出的护工薪水足足是平常的三倍，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也没资格拿这钱。
“好的，先生，我这就去安排。”
对此一无所知的姜眠守在父亲床边。
姜汉东醒了一会儿，认出了自己的女儿后，拍着她的小手：“爸没事的，别担心……”
偏又没什么力气，才说了两句，便又睡了过去。
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孔，姜眠鼻尖一酸，差点落泪。
打来热水，按照医生的嘱咐，给父亲擦拭手脚身体，又用温水替父亲润润双唇。无声安静地照顾，姜眠却做得无微不至，甘之如饴。
要是爸爸能一直在身边，该多好？
想起还有几个月才能真正重聚，姜眠定了定心神。
不慌，很快就能达成所愿了。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古兰监狱也来了工作人员看守。
姜眠再出入这里就不方便了，会有医院方面的专业护工接手。
离开前，她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当那扇病房大门关上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转过身姜眠喃喃自语：“没事的，等到出院的时候我还能来见一面……”
这个机会是贺明川给的。
她与他再有纠葛，也该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
回去的路上，绕去了超市，自从提出离婚后，姜眠就再也没有认真给贺明川做过一餐饭。
仔细挑选着各种食材，半小时后，她满载而归。
距离贺明川回来还有一会儿，刚好可以用来做饭。
再一次系上围裙，心境与从前已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她一旦投入做某件事就会很专注，以至于等饭菜都上桌了，才发现贺明川居然早就回来了。
这会儿，他正坐在餐桌前显得很规矩，甚至还有点受宠若惊。
姜眠也吓了一跳。
微微一愣，手里的汤碗差点滑了。
关键时刻，男人抢先一步稳住，从她手里接过了满满一碗的浓汤放好。
“下次这种东西让阿姨来，万一烫着你怎么办？”
他眉间微蹙，语气沉了沉。
“没关系，我之前做习惯了的。”
这是实话。
要不是看见早归的贺明川，她也不会失控一秒。
这话居然惹得他脸色微动，心头仿若被塞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还是浸满了海水的那种，堵得胸口又咸又涩，难受至极。
“快坐下吃吧。”
姜眠招呼着，“谢谢你帮我那么多，要不是你，我今天不可能照顾我爸，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赶紧尝尝喜不喜欢。”
小女人的语气那么活泼天真。
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想要表达感谢。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心里堵得慌。
他们是夫妻来着……他为她做这些事天经地义，这是身为一个女婿应该做的。
可……因为他之前的种种行为，姜眠的心离他越来越远，他恨不得给自己狠狠两巴掌——瞧瞧从前到底都做了什么？！
眼前那双乌沉沉的荔枝眼里依然迸发着喜悦与感激，衬着她雪白如玉的小脸越发莹润娇美。
两人对坐着吃了饭，贺明川一言不发。
姜眠以为是自己今日厨艺发挥不到家，可尝了尝又觉得还不错，难不成是男人的口味变了？
她满脑子浆糊。
这个念头一直维持到晚餐结束。
看了看满桌子的空盘子，她才意识到方才的想法很是可笑。
贺明川哪里是不喜欢，分明很喜欢。
顿时，她快活起来。
晚餐过后，洗完澡，姜眠给贺明川倒了一杯安神茶，这会儿男人正在 书房里忙碌，显然是白天还有未完成的工作。
轻手轻脚地放下茶杯，她不发一言准备离开。
关门时，他突然开口：“我等会儿就忙完了，在睡觉之前我想跟你聊一聊。”
姜眠有些紧张，怯怯转身：“要聊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我们俩的事情。”
这话题是她想问又始终想逃避的，如今被这人大大咧咧点明白，她反而有些胆怯，迟疑不前。
犹豫再三，她轻轻应了：“好……”
回到房间，数着时钟上的数字，她的心又一次悬在半空。
贺明川究竟想说什么呢？
她一点都猜不到，也想不出……
抱着被子在宽大的床上来回滚动着，姜眠觉得自己的情绪又一次被牵着鼻子走了，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忽然，一阵难言的恶心泛了上来，挡都挡不住，她不受控制地干呕了几下，好不容易停住了，她赶紧冲进卫生间，对着水池又是一阵。
好不容易抵住了汹涌而来的恶心感，她满头湿汗，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个意想不到的念头浮现了上来。
她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其实算算时间也差不多。
她与贺明川没少亲近，又都这么年轻，怀上孩子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一想到怀孕后会发生的一切，姜眠胆怯了。
等生下孩子，她与贺明川的关系维持，就进入了倒计时。
到时候，她不得不放开这段婚姻，也要放弃这个孩子。
望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姜眠抖着手，从一旁的柜子里摸出了一支验孕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