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乐意，就是觉得她不来其实也挺好。”高小姐仓促地解释，理由多少有些站不住脚。
“少装了，你就是知道贺少对她还不错，那天还和她一起出席了，所以拉拢一下关系，真以为别人眼瞎呢？”顾伶俐毫不客气地拆台。
高小姐面子上挂不住，偏又不能与对方翻脸，一张脸涨得通红。
顾伶俐也懒得跟她计较。
本来今天这场沙龙也是为了联络感情，互换资源的。
如果不是顾方那边出了点岔子，也轮不到她来救场。
当一个女演员其实不难，反正她也不是实力派；但当好家族里的千金小姐就没那么简单了，她需要调停方方面面，多少有些烦人。
侧目看着那边的姜眠，她有些羡慕。
不问世事，不操心这些，好像也不错。
另外一边的姜眠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温丝雪，便主动走到顾伶俐身边：“温老师不来了么？”
“她可能有点别的事情吧，你稍等一会儿，这有你喜欢吃的甜点。”
她沉默片刻：“半小时，如果温老师不来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难得的休息日，她真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
顾伶俐一把扯住她：“你着什么急啊，现在还只是午餐呢，下午茶沙龙还没正式开始，你就当给我个面子。”
姜眠：……
这话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让她不好拒绝。
轻轻颔首，没等她走开，顾伶俐又把她拽着坐在自己身边。几分钟后，正式上菜了。
这里主打的就是一个轻松惬意。
没有正规的圆桌，只有自由的自助餐区。
这样反而让姜眠觉得好受一些。
草草吃了点食物，她端着咖啡又陷入了沉默。这些人的对话对她而言已经太过遥远，她只能放空自己，去想今天看的那些书。
反复思索了好久，她压根都没注意到自己对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喂，姜眠！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变得这么带呆呆的了？”
她惊讶地抬眼，这才看清眼前的几人。
身边的顾伶俐不知何时跑去取餐了，只留她一个。
“好久不见。”她淡淡笑了笑。
“成为贺太太有几年了吧，真好，我还以为贺先生对你不好呢，上次一看才知道是我们误会了。”
姜眠继续温温笑着。
早知道与贺明川公开亮相会有这样的麻烦后续，她铁定不会去的。
这笑容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多少有了点炫耀的意思。
“不过呢，就算贺先生再宠你，姜家也没有了。”
“真可惜呀，当年你可是咱们海城首屈一指的千金呢，谁不羡慕。”
“对了，你哥哥是怎么死的来着？”
姜眠耳边嗡鸣一片，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
一张巴掌大的俏脸笼上了寒霜，她的眸子深邃如墨，紧紧地看着刚刚发问的那个女孩。
对方显然毫不示弱，回望着她。
“姜眠，要不是你成为贺家少奶奶，你根本不可能再有机会与我们坐在一起。真以为你很得宠吗？其实我们早就知道，贺先生外面有个女人，而你——不过是他拿出来应付的一个正牌妻子，仅此而已。”
“你连婚礼都没有呢。”
“你大哥死的时候，贺先生是不是连葬礼都没出席？”
“啧啧啧，真惨哟。”
“秀恩爱的工具人，哈哈哈。”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嘲笑着，声音如潮水一样涌来。
姜眠终于看清楚了。
高小姐的邀请并非真的邀请，人家只是不爽她与贺明川那么高调地在一起，想通过这样一场社交活动将她彻底打入尘埃。
真无趣啊，这些人……
她的心头冰凉至极。
利落地起身，她懒得再与她们说话。
可她们似乎没有让她走的意思，一位千金直接拦住了姜眠的去路，手里的香槟也朝着她的裙摆缓缓洒落。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的。”这道歉极为敷衍。
那样缓慢的洒酒动作，哪里是不小心为之。
“你该不会要我赔吧？”
“一条破裙子而已，至于么，你又不是赔不起。”
说着，又是一片笑声阵阵。
此刻，姜眠成了她们作乐取笑的玩具。
闭了闭眼睛，她稳住了情绪，抬手拿起一杯香槟，以同样的动作倒在了那个女孩的头顶上！
一声尖叫划破头顶上空，将不远处的顾伶俐吓得差点摔了手里的盘子。
回头一看，那个女孩的头发到前襟都被酒水淋湿，狼狈不已。
“你敢倒我酒？！姜眠，你活腻了吧？”
“你就该像你那个坐牢的爸，早死的哥一样，躲回去不要出来见人！！”
“真以为贺先生会一直护着你吗？”
“少特么不要脸了！”
一句接一句，难听至极，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忍狠狠刺入心尖。
姜眠上前一把拽住那女孩的头发，将对方狠狠摔在沙发上，抬起修长笔直的腿，用膝盖紧紧压着，高高扬起手，左右开弓给了四记耳光！
啪啪——
啪啪——
皙白的掌心都打红了，姜眠用了十足的力道。
众人都傻了眼。
顾伶俐这下慌了，赶紧快步过来：“怎么搞的？”
姜眠这才松开手，拍拍掌心：“你给我记住了，敢说我家人，活该你挨打，你要是记不住，下次我就继续抽你，抽到你长记性为止！”
她娇美清丽的脸蛋宛如江南烟雨一般柔和，这一刻却偏偏沾染上了凌厉的煞气，一如贺明川。
顾伶俐都被惊到了，喉间紧了紧。
“我先回去了，以后有这样的活动不必找我，我看到这些垃圾觉得恶心。”
她冷冷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走出大门时，她的身子终于绷不住，开始轻轻颤抖。
可她不敢停，也不能停，眼前早已模糊一片，只能任由本能驱使往前——离开，快点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绕过一段段小路，经过一片亭台楼阁，四周的景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姜眠有些绝望。
她居然……迷路了。
这会儿情绪上涌，她也顾不得太多，赶紧躲进一大片芭蕉叶的下面，蹲着身子将这一场断断续续的伤心哭完。
忍到喉间发疼，呼吸都跟着抽搐，那无法收敛的情绪带动了沉寂许久的回忆。
——你哥哥是怎么死的？
哥哥……
她闭上眼，泪如雨下。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你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