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亦挂断了电话。
爱情？呵。
他转身走进病房，兰欢还安然地睡着。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微微俯身：
“欢欢，你说，我是选催眠，还是选爱情？”
“不、不要、不要……”
兰欢突然出声让迟亦一怔。
他以为兰欢醒了，但其实并没有。
她的眼睛闭得很紧，额头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薄汗，应该是深陷梦魇。
迟亦的眼睛眯了起来。
当一个人深陷梦魇的时候，心理防线低得可怕，是比深度昏迷更好的催眠时机。
迟亦摘下了他手腕上那只黑金的，不再停止流淌的腕表，一边把玩一边低头看着痛苦挣扎的兰欢。
催眠对他而言没有难度，但他无法保证兰欢这辈子都拿不到钥匙，一旦反复，事情就会变得很棘手。
可是不用催眠……
爱情，有谁能保证对兰欢真的有用？
他并不想费心费力到最后却是无用功。
兰欢口中还在念念有词，但都只是很单调的只言片语，迟亦并不能从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他还在犹豫。
……
“姐姐，你也是被她抓来的吗？”
兰欢又看到小丫头了，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很多次都不愿意醒。
像曾经的无数次一样，她想大声吼出来告诉小丫头她不是，但是梦境里那个小小的她已经不由自主开了口。
“对、对的。”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丫头懵懂地问她，眨巴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漂亮得像个芭比娃娃。
“我、我看没人，所、所以跑、跑过来了。”
小丫头瞪大了眼睛，“姐姐你是不是傻！要是被他发现你跑了你会很惨的！”
兰欢听到她自己的声音，“会、会怎么样？”
“你都不知道吗？”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丫头瑟缩了一下，“总之会很惨，姐姐你快回去，别让他发现你跑了。”
小孩子总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的，所以她倔强地不肯走，“你、你为什么不跑？你如果要走，我、我可以帮你。”
小丫头似乎有些心动，但是仅仅只是一瞬她便不停地摇头，“不行！会被打的，会很惨的……”
“不、不会的，你、你相信我……”
见兰欢固执，小丫头咬着下唇，她不知道要怎么劝了。
她站了起来，“姐姐，你先答应我不要害怕，我带你去看前两天那个逃跑的姐姐什么样子，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不要跑了。”
小兰欢怔怔的，小丫头已经牵上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抱着一个小板凳，轻手轻脚地往外面走去。
老旧的四合院里有很多空置的厢房，兰欢以前从不曾朝那些地方走，而小丫头却轻车熟路。
她将小板凳放在一间房的窗户底下，小声对兰欢道：
“那个窗户角落里破了一个洞，你自己去看，但是答应我，不可以吓出声哦！”
不、不要……
不能去看，不能过去……
兰欢眼泪扑簌簌地掉，她尖叫着用尽全力地呼唤着，不想让画面里那个小小的自己去看。
可是没有用。
小兰欢一本正经地点了头，然后笨拙地踩上凳子，眼睛凑近了窗户那个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