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却无所谓的勾勾嘴角，“大哥，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
“你的意思……”文大哥对自己这小妹也有几分默契，文氏眸光一扫他就明白大半，文氏定是被人抓住了把柄。
不然以她平日谨慎的性子，绝不可能愿意以这种方式送走文家。
虽不确定文氏暴露了多少，但想来这把柄并不会小。
文大哥看向文氏的目光极其复杂，文家兴于文氏也败于文氏啊，这么些年了，他不是没想过这个结果，所以真到了这一刻，反而前所未有的平静。
文家二房三房确实不成器，但大房的儿子一直在书院读书，从没参与过那些肮脏事，最后文家除了大房那一位还在书院读书的大房之子，其余的按罪名轻重分别给予了判罚。
文氏依旧没有被宋老太爷放出小佛堂，三房的小文氏迟迟才得知娘家遭遇，但此时判决书已下，她也没了回天之力，却自此恨上了文氏。
这一日，一顶青色马车从宋家后门驶出，里头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家三房的人。
马车内，小文氏抱着宋谷警惕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文氏，以及文氏身边被捆住的宋宣。
赶车的是老太爷的心腹年伯，年伯武艺高强，往日守护在老太爷身侧极少离开，今日也不知是要去何处，老太爷居然舍得派出年伯送她们。
小文氏对老太爷倒是没有那么憎恨，毕竟老太爷往日里对三房的疼爱不是作假，如今匆忙将他们送出城，多半是想让他们躲避风头吧。
这几日她就算没出府，也被府中的各房人看够了笑话，如今能暂时离开，不得不说，她也松了口气。
文氏不用看都知道小文氏在想什么，嘴角不由露出嘲讽。
这时坐在车辕上的年伯突然咳嗽两声，文氏掌心握紧。
马车已行驶到了城外人烟稀少的官道上，此时正是说话的好时候，文氏按着老太爷的吩咐将宋宣的身世隐去了不能说的部分后全盘托出。
小文氏、宋宣以及小文氏怀里的宋谷齐齐不敢置信的睁大着双眼，宋谷尚且还带着天真，扑过来就要拉文氏的手，“祖母，你是逗谷儿玩的吗？”
文氏痛苦闭眼，她无法面对年龄尚幼的孙子，更不敢与宋宣对视。
她知道，宋老太爷选择让她自己亲口说出真相，就是为了折磨她，让他生不如死，他也确实如意了，文氏心脏揪紧。
若说她以前还能铁石心肠，人越老就越容易心软，宋宣生父虽然是她厌恶之人，但宋宣却是她陪她度过了几十年的美好时光，是她心中排名第一的重要人物。
宋宣情绪激动，然而他手脚被绑嘴巴被堵着，只能疯狂拿身体撞文氏，见文氏无动于衷，于是又给小文氏使眼色。
小文氏伸手就将宋宣嘴中的布条取出，宋宣嘴巴刚收获自由，就迫不及待开口，“娘，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不是我爹的儿子，他从小可是最疼我了！”
文氏狠心摇头，“我没有骗你，他现在要将你送走，这还不能证明我说的是事实吗？”
“我爹他一定是气糊涂了，我这次也是太着急了，娘，咱们回去吧，我去给我爹磕头下跪，他那么疼我，一定会心软的。”
“不行，你不能回去！”文氏倏然转头，眸色锐利的看向宋宣，“你的生父与老太爷有仇，你不能回去！”
文氏现在没别的指望，但求宋宣余生能安稳度日，所以掖城绝对不能再来。
宋宣傻傻的看着文氏，“娘，你真的偷人了？”
“你爹当年娶我只是为了他兄弟，而我为了宋家的富贵，撒谎自己是他兄弟遗孀，所以他才会对你视如己出。”文氏知道年伯在外头听着，为了让宋宣死心，她没有再避讳。
小文氏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尊敬了几十年的姑姑，看文氏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
宋谷则早就呆了，他听得云里雾里，这些字他都懂，可是祖母说的话他怎么好像不太懂。
“我不信，你不是我娘，你不是我娘！你这个恶心的女人！滚！滚啊！”宋宣暴虐脾气再也压制不住，抬起双脚将文氏踹倒。
“宋宣，你不信也得信！这就是事实！你也别想着回去，能饶过你一命已经是老太爷最大的让步，你若是执意回去找死，那我也不拦你！”文氏眼眸赤红，对着状若癫狂的宋宣怒声大吼。
连番变化让宋宣无力招架，他不明白不过几天时间，怎么就天翻地覆了，文家倒了，他爹不是他爹，他娘也不是他尊敬的娘了，现在他爹要把他远远的送走，他什么都没有了。
哗啦一声，**随着情绪一起泄出，黄色液体顺着裤裆流下，宋宣却无知无觉，仿若彻底失去了神志。
小文氏抱住宋谷的双手收的越发紧了，恐惧的看着宋宣的高大身影，文家倒了，宋家不要她们了，宋宣也没人压制了，往后的日子她们要如何过？
越想越可怕，这时她想到了牛家，牛家的人残的是身躯，而宋宣残的是神志，难道她以后也要过牛家那样的日子吗？
文氏试图用怀抱温暖宋宣，谁料方才还愣住的人，这会比谁都反应的快，嫌弃的一把将文氏推开，“别碰我，你脏死了。”
文氏一把倒在中间的车厢板上，手掌触到一汪犹带着温度的液体，刺鼻的尿骚味提醒着她，方才的荒诞事实。
一直到将宋宣几人送到目的地，文氏都没有再多言一句。
而年伯自始至终就像个旁观者，不管车内几人如何闹腾，他只做听不见看不着，将人送到一处平民落脚的客栈后，便带着文氏离开了。
这一去，便是永别，文氏最后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却哪里还有宋宣的身影？
她自嘲笑笑，收回手，重新合上窗帘。
眼看四皇子征兵的最后一轮结果即将公布，宋家最近也准备开了，据老太爷得到的小道消息，这次宋节选上是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