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比里亚西南濒大西洋,海岸线长537公里,首都蒙罗维亚位于圣保罗河入海口,是西非重要的出海门户。她的国土面积是11.1万多平方公里,为台湾岛面积的3倍多;人口300多万,却只有台湾的七分之一。在人们的印象中,非洲干旱缺水,赤地千里,沙漠无边,而利比里亚却雨水充沛,河流纵横,其境内最大河流是卡瓦拉河,全长516公里。较大河流还有塞斯托斯河、圣约翰河、圣保罗河、马诺河等。利比里亚属于热带季风气候,年平均气温25℃,最高可达40℃以上。5-10月为雨季,11月至次年4月为旱季。年均降水量超过5000毫米,为西非海岸乃至全球降雨最多地区之一。利比里亚物产丰富,如橡胶、铁矿、钻石矿和木材等都闻名于世,素有天然橡胶王国、非洲大门、商船王国之称。1970年代末,其人均GDP是2700美元(2007年,中国的人均GDP是2460美元)。作为西非明珠,她曾经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可是,长期的内战,让这颗明珠千疮百孔,黯然失色,经济社会发展受到重创。2005年,利比里亚的GDP是5.48亿美元,人均仅有175美元,被联合国公布为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
统计表明,2009年3月,联合国利比里亚特派团当时拥有军事观察员139人(中国2人),维和部队9988人(中国563人),维和警察1218人(中国16人)。中国警队的主要任务,是培训新警察,帮助利比里亚重建治安体系。黄伟等25名维和警察抵达任务区之后,立即开展工作,对现有警察进行考核、筛选,优胜劣汰,并重新在全国范围内招募、组建新的警察部队,按三个月一期的标准,高效率、高强度地训练新警察。一年之内,就招募、培训了3700余人。
蒙罗维亚只有一条大街,路面尘土飞扬,垃圾遍地,街道两旁的大楼东倒西歪,很少见到一座是完整的;即使是稍微完整的大楼,楼面上无一例外,到处散布着大小、深浅不一的弹孔,再加上断手缺脚的残疾人从楼下蹒跚走过,战争的残酷和无奈,让人躲都躲不过去。
内战的另外一大“成就”,就是彻底摧毁了蒙罗维亚的公交系统。人们出行,全靠私家车和出租车,人多车少,超载现象是家常便饭,一辆车内,最少也要装上6人:副驾驶位置上坐2个,后面挤4个。最多的时候,据说可以塞进去10个人!在这里开车有个好处,就是可以随意行驶,不用担心遭遇红绿灯,因为,道口的红绿灯,完整的不多;即便是完整的,也因为没电,都是“睁眼瞎”。交通高峰期,也有当地的交通警察出来维持秩序,他们头戴绿帽子,身在烈日下,手势五花八门,让外人很难看得懂。最为有趣的是,利比里亚人都是天生的舞蹈家,指挥起交通来,在喇叭声中,他们情不自禁,有时候竟不知不觉地跳起了迪斯科,叫人笑破了肚皮。到了夜晚,蒙罗维亚多数地方都是漆黑一片。少数富裕家庭是靠自备的发电机供电,绝大多数家庭买不起发电机、柴油,只能用蜡烛或煤油灯照明,度过漫漫长夜。这时开车出去巡逻尤其要小心,由于光线黯然,黑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看得见的,只是大大的眼白和白森森的牙齿,而人形全无。一个维和警察介绍说,要是黑人晚上出来,穿的是深色衣服,根本就是看不见;要是他们穿了白色衣服,行进之时,离老远你就会觉得,眼前有一个白东西飘飘忽忽地靠近了,叫人毛骨悚然。
到达蒙罗维亚不久,黄伟就发现了“两多”现象。
一个是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小孩子,大的带小的,一走一大串,有些看似姐姐的少女,却旁若无人地揭开衣服,给怀抱的婴儿喂奶。后来他才知道,这里的人发育早,有些看上去20多岁的妇女,实际年龄只有十一二岁。利比里亚人的平均寿命是45岁。而且,他们的性观念特别淡漠,晚上又没有电灯,更无业余文化生活,睡觉又早,很多女孩不大就怀孕了,孩子出生后,她甚至不知道谁是孩子的父亲。子女多,收入少,生活质量越来越差。饭店里,客人们吃完后,还没离开,桌子上一片狼藉。几个穿长袍、胸前戴着红丝带的黑人就进来了。从装束上可以看得出,她们都是艾滋病防治的志愿者。她们拿着塑料袋,将各张桌子上剩饭剩菜,一股脑地倒进塑料袋里。一会儿工夫,就收集了三四个大袋子。窗外,正聚集了一些黑人儿童,两眼紧盯里面,有的人还本能地伸伸舌头,舔舔嘴唇。几个志愿者出了门,儿童们立即围拢上来,大孩子接过袋子,转身跑开,其他孩子欢呼着,在他的前后跑来窜去,大家一起找阴凉地方开饭去了……
另外一个现象,就是居民手里的枪支弹药多。经历了十几年的内战,许多武器弹药流落民间。为了铲除隐患,联合国采取了奖励措施,收缴非法武器;武装分子缴械后,给予300美元奖励,但不是一下子分发,而是做两次,第一次是上缴武器时,先发150美元;过几个月,证明你没有再参加非法武装,再发放其余的150美元。不长时间,联合国就收缴了8万件武器,估计的数字会超过10万,也就是说,利比里亚国民中,每30个人就有一件武器。因为武器泛滥成灾,武装冲突时有发生。维和生活中,经常可以看见身背苏式AK47突击步枪的人招摇过市,至于“噼噼叭叭”的枪炮声,中国维和警察习惯了之后,权当它们是家乡除夕夜燃放的鞭炮。
培训警察,虽然比巡警值勤安全一些。但是,身处动乱国度和枪林地带,危险随时都可能主动地找上门来。
一天上午10时左右,黄伟驾车和来自赞比亚、刚果、孟加拉国的3个警友一起,到一个警察局去检查工作。越野车开到德国使馆附近时,前方出现了许多路障,一些人举着牌子、高喊口号,正在游行示威。黄伟降低车速,准备掉头离开是非之地。根据联合国的规定,他们的任务是指导和监督当地警察的工作,没有执法权。因此,游行示威事件不归他们管辖。
就在越野车减速转弯时,不幸的是,示威者眼疾腿快,发现了他们后,马上手持棍棒、石头、砍刀等,呼啦一声冲了过来,将他们围在中间。坐在驾驶室内,黄伟听的很清楚:“我们要钱,如果UN(联合国)不给钱,我们就不要UN。”黄伟一看就知道,这都是已经缴械的武装分子,他们缴枪之时,联合国已给他们发过钱,另外一半还没到发放时间。但是,这些人拿到钱后,很快就兑换成毒品、酒肉,挥霍一空。没有生计了,他们就聚众闹事。
眼见喊叫没有效果,一个赤裸上身的小伙突然冲出人群,站在吉普车的右边,他的左手拿着一颗手榴弹,在车窗前“亮相”,手榴弹的盖子已拧开,引线就暴露在外面。为了产生威慑作用,他的右手不断地做出拉线动作。他的额头青筋暴露,用沙哑的嗓子不停地高叫:“给钱!快给钱!不给就炸死你们!”
黄伟的身上没有武器,只有一根防身用的警棍。很显然,好汉不能吃眼前亏。他也非常紧张,浑身冒汗,一边提醒自己要冷静冷静再冷静,一边慢慢地摇下了一点车窗玻璃,并用英语与他交流:“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你们的情况我们一定会向上级报告的!”说话的时候,他的脚轻轻地踩着油门,让车以极缓慢的速度向前滑行。
正在危急关头,远处,又跑过来一批愤怒的人群。吉普车上的维和警察,无不感到事态的严重性。
一个老人使劲挤了进来,他用手遮在眉骨上,眯缝着眼睛向车子里看了一看,转脸对举手榴弹的小伙说:“你瞎眼了,这里面坐得是中国警察,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维持和平的。”小伙有些不大相信,嘀咕了一句:“中国警察?真的是中国警察?”他将脸贴在车窗玻璃上,黄伟也是反映很快,赶紧把胳臂上的五星红旗标识伸到他眼前。小伙点了点头,喃喃自语:“果然是中国警察……”黄伟见他已经将手榴弹收了回去,正在犹豫之中,黄伟瞧准了这个节骨眼,果断地踩下油门,吉普车“呜”地一声,冲出了人群……事后得知,其他国家的维和警车有的被他们放火烧毁,有的被石头、砖头砸坏,一些维和警察受伤挂彩。
在接受采访时,黄伟说:“我们警察被人们视为国旗的捍卫者,真没想到,在危急关头,国旗竟显了神通,成了我们维和警察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