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微推开门一看到季云升的样子，就知道这回是真的了。
没想到时间比她预想的要快一点。
她毫无预兆推开门的时候，季子墨正在跟季云升说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季云升的手，脑袋低得两人呼吸可闻。
这个场景，第一眼会让人想到的不是在照顾亲人，有种非常为何的别扭感。
两人之间流转的磁场，是男人和女人的那种模糊的暧昧。
宋时微瞬间想起江越在调查时说过的：季子墨对季云升的感情似乎是不一般。
“苏小姐。”季子墨起身，语气非常恳切，“这次真要拜托你了。”
他长得一表人才，但气场跟祁夜完全不同。
是很狡猾的那种人——精明的眼神骗不了人。
宋时微跟他见过，但之前没有好好打量，这次更用了心。
一个能把顾姗杀了还神不知鬼不觉搞出这么一场大戏的人，她必须上心。
她低眸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季云升和祁夜都知道它没法再调制药品或者给人看病了。
季子墨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笃定的看向她的眼睛。
“苏小姐，我很抱歉听到你被卷入命案的消息，你一定承担了很大的精神压力。”
“是，”宋时微低声说，“这个打击让我连我最爱的行业都无法再参与，所以我这次过来，不一定能帮上忙，抱歉。”
季子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宋时微的脸笼罩着淡淡的哀伤和消沉。
看不出丝毫破绽。
她看起来好像的确是突然受到打击，真的不记得药方了。
季子墨眼神微暗，“我们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管怎么样……苏小姐，云升的命现在就掌握在你手上，你尽量努力再想一想，好吗？”
“我从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在想，来的路上也没有停止过。”宋时微朝旁边看了一眼，祁夜静静的站着，眉心微拢。
毫无疑问，他很担心季云升。
“你的问题……是因为突然受到的巨大压力。苏禾，”他开口，“网上的舆论，从爆发且传入我耳朵里的那一刻起，我就安排人去撤销热度了，院长这边也找他谈过，我们都在尽可能把对你的影响降到最低。”
宋时微有意无意的看了季子墨一眼，“我知道，谁愿意把深陷在这种泥潭里？可伤害已经造成，我就算再怎么想，也没法在一夕之间扭转。”
“你可以，”季子墨突然说，“只要你想，你就一定可以。苏小姐，说句冒昧的话，我研读过心理学，你现在的情况是自己把心给封闭了，产生了ptsd，只要你想拯救一条人命，你一定能突破枷锁。”
宋时微深吸了口气，再次看向自己的手。
“子墨，祁夜，不要逼着苏小姐了，给她一点时间，她现在不能再接受压力了。”季云升虚弱的开口，无奈的笑了下， “苏小姐，抱歉，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宋时微摇了摇头，装得跟她一样好。
她去了当时做研究的那个实验室，季子墨说触景生情，可能会激起她的记忆。
宋时微独自呆在里面，看着祁夜季子墨的背影，低头装腔作势起来。
她几乎是在这里发了几个小时的呆，季子墨匆匆过来敲门，不，是砸门。
祁夜没有跟他一起过来，应该是在病房里陪季云升。
“苏小姐，你开个价。”季子墨喘着气，看来季云升的情况又恶化了。
他看了眼宋时微面前的纸，写得乱七八糟，显示是还没有想起来的模样。
宋时微惊讶的看着他，“季先生，如果我能想起来，不用你开价我也会给季小姐治疗的。”
季子墨慢慢走近，眸子跟桀骜不驯的野兽一样，透着精明的光芒。
他在宋时微对面坐下，一副跟她谈判的姿态。
“你喜欢祁夜，没错吧？”
宋时微表情不变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季子墨继续说：“苏小姐，我们不用把问题搞得这么复杂。你把季云升治好，我会带她离开这里，我喜欢她。”
“这个八卦跟治疗好像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宋时微仍是不动声色。
季子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俊俏的脸因为担心季云升没有多少笑意，看起来有些薄情寡义。
是喜欢玩弄人而又将其抛弃的薄情寡义。
就像猫捉住了老鼠却不弄死，以折磨取乐。
越是近距离的交流，宋时微的这个感觉就越强烈。
也许不是感觉，而是事实。
她还记得顾姗说过有个男人如何如何戏弄过她。
这样的人会真心喜欢上一个女人，真是有意思极了。
她放下了笔，指着纸上的乱七八糟，“季先生，我一直在努力，你似乎曲解了我。”
“我记得苏小姐在谢氏药企工作了四年，对自己的工作极为负责，同事的评价都是细心、谨慎。那么请问……”季子墨眯了眯眼睛，“像你这样的细致的人，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药方仅仅只是记在脑子里？”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太不合常理了，不是吗？你藏着药方当没有，除了喜欢祁夜且误会他跟季云升这一个理由，我想不到其他的。”
“难道……”他盯着她，似乎想从她淡然的面孔中看进去，抓住她脑海里真实的想法，“还有我不知道的其他原因？”
宋时微轻轻拢了拢头发，没有起身，就这么仰头看他，气场竟然也不逊色。
之前她为了拖时间得说不记得药方。
现在季云升真病得不行了，她就得说自己又药方，才能引鱼儿上钩。
本来她还在想用个什么理由“想起药方”后继续拖时间，等院长来找她。
没想到季子墨给了她一个现成的理由。
不用白不用啊。
她还是继续装了一下，否则太快承认显得虚假。
“我是个对生命很敬畏的药学家和医生，不会用这么儿戏的理由来对待一条人命。”
“得了吧，再理智的人陷入感情，被嫉妒冲昏头脑，都会变成魔鬼。”季子墨细细的打量她，“苏小姐，这方面可以说我们是一样的人，所以我们不妨都坦诚点。你要祁夜，我要季云升，我们合作，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