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被叫来问话,宋时微也经历了几轮考察。
最后结果仍是:证据不足。
她被放了出去。
宋时微回了家,刚到家门口,她一愣,门上挂着鸡蛋液,正在滴答滴答,不知道是哪个愤世嫉俗的人给砸的。
她表情漠然,掏了张纸出来擦掉门把手上的污迹,正准备按指纹打开。
“居然被放出来了!”一个愤慨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冲过来。
是个阿姨模样的人,满脸写着愤怒。
她身后又跟上来几个人,年纪都差不多。
“你这种晦气的人,赶快从我们这里搬走!”
宋时微说:“好的。”
她不欲跟这些人纠缠,说白了这些人只是被新闻影响,本心并不坏。现在是间接被季云升利用,成了对付她的爪牙。
要干,就干最上面那个。
那些人愣了下,没想到她这么和气的说话。
宋时微看着她们,说:“可以走了吗?我要按密码进屋了。”
“不知道你哪儿来的底气。”最开始那个阿姨不满的嘀咕。
“人来了?!”正说着,一个更洪亮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冲过来后直接扬起巴掌。
宋时微拦住了她的这一巴掌,眼神平静得吓人。
那人屯咽了口口水,随即大骂道:“你看什么看!顾老医生的孩子被你弄没了,在警局哭成那样,我真是看不过眼!他救了我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却走了。”
她越说越气氛,蒲扇般的手抬起,掰开宋时微制衡她的手,再度朝她扇过来。
“你是个挨千刀的!!”
“老李老李,打人是犯法的。”旁边几人手忙脚乱把她拉住。
老李红着眼道:“犯法?!我就是去局子呆几天我也没话说!今天就是要教训教训这个贱女人!你们去看看新闻,顾老医生在警局哭得多惨!和和美美的一家都是被这个人给毁掉了!你们想想自己孩子含辛茹苦拉扯到二十多岁,被人突然杀了,你们是什么心情?”
这人颇有些领导能力,这番言语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人同仇敌忾的朝宋时微包围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响起一声低沉的怒喝。
声音沉如铁,让人后背生凉。
一群正义的使者惊惧转身,宋时微才得以看到来的人。
祁夜。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来,“她有罪,法律会惩罚她,警方会逮捕她。被放出来,足以说明她没问题!”
深沉的双眼把这群人逐一看过去,“她没犯罪,你们想犯罪?”
他气势吓人,一群人赶紧散了。
祁夜看了眼门上的蛋液和地上的蛋壳,皱眉道:“你现在最好不要住在这里,是非多。”
宋时微同意的点点头,“我回来收拾几件衣服就走。”
她打开门,门缝只够她一人通过的,岂料祁夜伸手挡住要合上的门,打开后无比自然的跟了进去。
“祁总……”宋时微看着他,“刚刚谢谢你,不过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担心你。”祁夜打了个直球,双目直直的看着她。
宋时微说:“我还好,不过暂时没有招待人的心思,你请便吧。”
“不需要你招待,你去收拾衣服,待会我带你走。”
“我好像……没说要跟你走吧?我自己能处理得了。”
“你怎么处理?声声有套空房子,你先住她那。”
“不用。”宋时微没有多说,直接进了房间。
把门关上,唇角才牵了牵。
收拾了几套衣服,她拉着行李箱出来,祁夜还站在客厅。
见她出来,上前来提她的箱子。
宋时微正要避开,电话突然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祁声声的号码。
“声声?”
“苏苏,我听我哥说你那现在不太平,我有套房子买了一直没住过,但有人定期去打扫,家具和用具都很齐全,你过去帮我住几天攒点人气呗?安安从警局回来后一直很关心你,你要是住别处去了,我们不知道该怎么找你。”
提到安安,宋时微的心弦才被拨动了。
“好。”
祁夜的眉眼微微舒展,提着行李箱朝门口走去,“走吧。”
宋时微一路上没说话。
一是想到季云升那伙人不拿人命当命,肆意践踏,她就心里沉重。
不知道宋柯的结果是不是……
但凡往这上面想一想,就像有块石头压在心上似的。
二来,以她现在的处境,多半也是笑不出来的——她必须在人前表现出这一点。
祁夜朝她这边看了好几回,等到把她带进祁声声的那套房子,才开口:“云升喝现在这个药,身体情况没有进展,听说这个药是你改过配比的,之前给安安喝的版本,是什么样的?”
宋时微窝在沙发里按脑袋,没有抬头,“不知道,忘了。”
祁夜皱眉,在她对面坐下来,“苏禾,云升如果是排毒反应,不会一直反复发病,现在这个版本可能不适合她。你是医生,应该能替病人感同身受。”
宋时微直接双眼一闭,自闭般的把脑袋窝进胳膊里。
“不记得了,你别再说话了。”
声音里是疲惫和烦躁。
祁夜想到她这几天受到的打击,暂且把话咽了回去。
整个白天,宋时微都在睡觉,祁夜晚上去了趟医院看季云升的情况。
她正在喝药,看祁夜空着双手过来,心里已经预料到了结果。
端着药碗的手突然一软,整碗药都泼洒出来。
祁夜连忙上前帮她收拾,季云升颤抖着音调说:“不好意思啊,突然又发病了,我控制不住。”
人在极度隐忍时就会声调颤抖,全身肌肉颤抖。
祁夜看她这样子,心里愈发心疼,沉默的走出去,让人重新送药过来。
回来后帮季云升做按摩。
男人的手劲重,季云升疼得五官差点扭曲。
但她双腿麻木时是感受不到痛的,只得声声忍着。
为了彻底好,就得吃点苦头。
那身体的痛实在是难以忍受,她便干脆顺势而为流下眼泪来。
“祁夜,你帮我把子墨叫过来吧,我想跟他交代几句话。”
“交代”这两个字让祁夜的神经一跳,低声呵斥道:“胡说什么!”
季云升擦擦眼泪,虚弱一笑,“我太痛苦了,对病魔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