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历来都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三月科考,刚过了上元节朝廷便会将试卷封存并派禁军把守,一直到开考之时,方才会在所有监考官的见证之下打开发给考生。
而禁军,除了听命天子,谁也无法指使。
楚晗月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会选择在二月初开始搞事。
开考之后,纪翰引便高高的坐在明远楼上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围有官员看他的样子不对,笑呵呵的想来打趣。
“纪大人忧心的未免太早了些,贵公子科考得等三年后呢。”
朝廷有铁律,主考、监考及本届考试的出题人相关亲眷不得参加本届考试。同僚本是一句无心玩笑,却不知刚好踢在了纪翰引的痛点。
一想到为了自家那个孽障自己做了什么,他除了苦笑一声,什么也做不了。
“若你无事,不如去巡一巡考场吧。”相熟些的人知道纪翰引家的那是个花花公子,见着他脸色不好连忙撵了方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官员出去。
等那人走了,同僚才笑着过来安慰纪翰引。
“纪大人不必忧心,儿女自有儿女的福分,等过两年令郎开了窍就好了。”
“唉,希望如此吧。这孩子……”
纪翰引叹了口气,似是而非的应了一句,忽然见那人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他,“大人可知发生了什么?在下听说昨日太子殿下忽然拿了陛下的手书,开了咱们的库房。”
“什么?”纪翰引一脸震惊的回头看向同僚,心顿时“咯噔”一下,乱七八糟的就跳了起来。
“你说,太子昨天忽然开了咱们的库房?”
同僚没想到纪翰引的反应这么大,一头雾水的点了点头。
“是啊,这事儿我也是寅时来开门的时候听见守卫的士兵说的。具体的属下也没问,还以为大人您知道呢。”
“怎么,大人您也不知道?”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纪翰引摇了摇头,思前想后,还是让人把今日发下去的试卷拿上来一份。
同僚虽然不解,但是他们在这里监考也没什么事儿,往年也不是没有拿了试卷过来看看的先例,便一溜烟的去了。
等纪翰引心里万分忐忑的将那试卷打开,顿时一脸惨白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人,大人?”
同僚见纪翰引这个样子,不放心的推了推他,却好像吓到他一样,惹得他差点跳起来。
“哦,我,我没事,你先监考吧,小心行事……”
把同僚撵出去,纪翰引独自守着面前的卷子心生畏惧。
太子,是什么时候知道试题泄露的?
如果是早就知道,为何一直不曾动手?
知道考试内容的,无非就这几个人……
知道自己仕途即将止步于此,纪翰引惨笑一下靠在高高的椅背上沉思。
如今保住自己已然是不可能了,说不定还能保一保自己那唯一的儿子。
若是他将一切罪责都承担下来,那不成器的儿子说不定还有些指望。
想到这里,纪翰引顿时振奋了起来,筹谋着明日下午回去之后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整个贡院里面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因为阮烟然的销售业绩非常好,这贡院中不少人都斥巨资买了那试卷。准备了这么多日子后,发现那试卷其实不过是一堆废纸,心情崩溃之下又不得不强打精神来应对考试。
也好在能入春闱,多少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那些人沉着脸将面前的试卷一一答上,内心却翻江倒海。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日下午,出了考场之后,当即就有人去找当初卖试题的人麻烦,但不知是消息走露还是旁的什么原因,那些人竟然一夜之间从京城消失,一个都不见了。
发觉上当受骗的考生瞬间犹如无头苍蝇,但一想到第二日的考试又不得不赶紧抓紧时间争分夺秒的去复习。
与此同时,纪翰引正在家里看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如丧考妣。
从贡院出来之后,纪翰引马不停蹄的回了家,一进家门他就拉住最近的下人问纪洪威在哪里。
下人眼神躲闪,口中吞吞吐吐的也说不清楚,但纪翰引知道时间不多,狠狠发了一通火之后才震慑住那小厮,得到了纪洪威的下落。
循着小厮指的路过去,纪翰引还不曾靠近就听见院子里传出来不堪入耳的声音。
“嘶,妹妹,你可咬死我了!”
“你若是从了我,我还去什么万花楼啊!嘶,我的好妹妹,轻点,轻点!”
看着还未黑透的天,纪翰引老脸一红,怒不可遏的赶紧快走了两步,一脚把纪洪威紧闭的房门踹开。
屋内之人完全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顿时吓的呆在那里。纪翰引入目的就是两具衣衫不整的身体交叠在屋子正中的圆桌之上,而纪洪威身上的,正是他那还刚满十四的表妹。
前年的时候,纪夫人的娘家哥哥发了急病死了,只留了一个姑娘在这世间。而这姑娘的母亲和爷爷奶奶又早早就亡故,无奈之下纪夫人只好将这孩子接到府里暂养,只求着将来能安安稳稳的送出门就行。
哪知道,这两个孩子竟然一言不发的就搅和到了一起,还作出这种苟且之事!
他早该想到的!他这儿子,最喜欢的就是那种还未长开的小姑娘,上次在万花楼出事儿的不就是这种么!
“你,你这个孽障!”纪翰引指着纪洪威的手抖的不像样子,纪洪威也终于回了神,一把推开身上的表妹,拢着衣衫讪笑着问纪翰引。
“爹,你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你,你不应该在贡院监考么?”
看着这孩子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有脸笑,纪翰引终于忍无可忍,抄起旁边墙上挂着的佩剑冲着纪洪威就砍了过去。
“我宰了你这个逆子!”
真是可笑,他今天一天都在想怎么能保住这唯一的儿子,没曾想这孩子竟然吃一堑也不长一智。
不让他去万花楼,他就把魔爪伸向自己的表妹!
孺子不可教也!既然不可教,那他还不如替天行道!
纪洪威瞧着自己亲爹竟然露出一分杀意,瞬间慌了,也顾不得自己还没提上的裤子,连忙冲着旁边就跑了过去。
“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