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殚精竭虑为的竟然是这么个不着调的东西,纪翰引气的眼睛通红,手下也没个收敛,一挽剑花冲着那逆子就冲了过去。
“饶了你?你闯了多大的祸你心里没数?堪堪把你保了下来,你不反思己过,还作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
“与其留着你践踏我纪家门楣,还不如现在宰了你,给咱们祖坟留一些颜面!”
纪翰引毕竟是文官,拿着剑也不太会杀人,追着纪翰引跑了一大圈,除了砍掉几个桌子角之外自己儿子依旧毫发无伤。
但在崩飞的木屑中,纪翰引是真真吓破了胆子,眼瞅着纪翰引已经追了过来,他想也不想的把身边一直瑟瑟发抖不敢说话的表妹一把推了出去。
他自己呢?决定曲线救国,绕到墙边再往门边走。
想法很美好,但今天注定是他要倒霉的一天。
纪翰引堪堪接住衣衫不整的小姑娘,又觉得跟烫手山芋似的连忙甩手把她丢到一边。此时再去找儿子,就只听见他在那里喊。
“救命啊,杀人啦!”
那声音分明是从背后传来的,这个孽畜跑出去了?
心一提,纪翰引连忙回头去追,却见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噗通”一声趴了下去。
方才一直没提上的裤子终于把他给绊倒,让他背心朝上摔了个狗吃屎。
“孽障!这真是老天爷也不想留你!走吧,跟为父下去吧!”
纪翰引怆然一笑,收起剑落,纪洪威的背上瞬间冒出一股血花。飞溅的血液溅到了纪翰引的脸上,他似乎察觉不到一般,见着纪洪威还挣扎着想往前爬心意狠,又冲着纪洪威的后背扎了下去。
“爹!”纪洪威看着那高高举起的剑插、入了自己的胸口,只来得及喊这最后一声就倒了过去。
屋里那个小姑娘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伸长脖子发出了一声尖叫,身子一歪也晕了过去。
见着纪洪威软趴趴的趴在那里,纪翰引似乎才想起什么,抹了把脸,冲着地上的儿子喃喃说道,“去吧,爹马上就来。”
说完,纪翰引举起手里的佩剑搭上了自己的脖子,毫不犹豫的横抹,就在剑刃触及皮肤的那一刻,剑身忽然发出“叮”的一声,震的他双手发麻,手一松,那剑也掉了下去。
“纪大人有勇气去死,怎么没勇气给自己谋一条活路呢。”谢从琰忽然出现,站在院落门口一脸惋惜的看着纪翰引。
“谢世子怎么来了?”
方才的一股气瞬间散去,纪翰引身子一垮,顺着门扉滑着坐在了那一片污秽之中。
谢从琰好像没看见那些污浊,冲着身后的景安示意一下,景安立马上前先把纪翰引给翻了过来,然后从怀里抽出一根金针朝着他伤口周围扎了几下,就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屋里的床上。
纪翰引浑浑噩噩的看着景安做这一切,一直到床上发出一阵破风箱似的咳嗽,他好像才回过神来。
“纪大人安心,我这护卫别的病不会治,但这刀伤剑伤是一绝。令公子这一遭过后,哪怕不长记性也会收敛几分了吧。”
看着纪翰引表情松动,谢从琰伸出手要拉他起来,但纪翰引拒绝了。
他撑着身后的门柱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一脸警惕的看着谢从琰,“无事不登三宝殿,谢世子不妨有话直说。”
“我这逆子,无用的很,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已经让人拿着儿子要挟了一次,纪翰引当然不会在一个坑里面摔倒两次。
既然这儿子都不打算要了,方才人家救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活过来了,又说不想要了?
怎么,当着你的面再宰一次?
谢从琰平日里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惯了,对纪翰引这种反应并不奇怪。他只是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凌乱的屋里冲着纪翰引示意。
“大人,在这么凌乱的院子里待客,可不是什么待客之道吧。”
“谢世子,有话直说。”
死都不怕的人,还怕失礼?纪翰引的话说的重了些,但谢从琰也不甘示弱。
“方才热热闹闹的一场已经引来了不少人来看热闹,屋里地上这位也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大人若是不怕隔墙有耳,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说着,谢从琰清了清嗓子就打算开口,纪翰引一看外面耸、动的头顶连忙拦住了他。
“行了,到我书房去!”
说着,纪翰引率先动身在前面引路,谢从琰云淡风轻的浅笑跟上,好像不过是应邀来做客的一样。
一直到了纪翰引的书房,谢从琰才站定开口。
“明人不说暗话,纪大人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才对令郎下此毒手的吧。”
“但说句不好听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杀了令郎,大人再自尽,此事就能完美遮过去么?”
谢从琰从袖笼里掏出了一份试卷递给了纪翰引,“这份试卷是先前那份,也跟市面上泄露的那份一模一样。大人,若陛下真的下定决心追查,便是您已经入土为安,只怕陛下也得把您掘地三尺给挖出来。”
为了保证科考的公正性,关于科考的一切都是重刑,所以谢从琰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大人与其到时候死了也不安宁,为何不趁着现在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祸水东引呢?”
谢从琰笑的人畜无害,纪翰引却胆战心惊。
“谢世子,你在户部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都在你的算盘上,怎么,今日是何方神圣劳动了您的大驾。”
纪翰引目光不善的盯着谢从琰,想知道他背后到底是谁。
若是皇子之间权利的倾轧,那他宁愿死了比较好。
“大人想什么呢?当今陛下如今成年的皇子不过太子一个,便是皇子之间夺权,又有谁能比太子更有说服力?”
谢从琰觉着,纪大人怕不是已经被自家逆子气出了脑血栓,连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都要问。
“那我想问一问太子殿下,若我说出背后之人,太子可否保我妻儿安全!”
虽说目前还没人因为科考泄露考题而牵连家人的,但是目前也没人深陷这种科考丑闻之中,所以纪翰引得给家里人求一道平安符。
挑了挑眉,谢从琰忽然就明白纪翰引是怎么被人要挟了。
最开始得知是纪翰引泄露了考题的时候他就有些意外,这是个老古董,怎么会做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