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被撞飞的皇甫兴卫在一片瓦砾中震颤地起身,摇头晃脑的嘿嘿暗笑“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真祖亲传的实力,哈哈哈,李崇德,再让我看看,你久负盛名的源头,让我看看你的天赋啊!”
皇甫兴卫箭弩一样弹射过来,电光时间,他已与李老打了几十个回合!
除了哐哐的撞击声,李书杉早已被眼前纷乱的招式慌乱了眼眸。
这就是大僵尸的对搏。
无须借助五光十色的法力,更无须佐以眼花缭乱的招式。
纯粹的,力量与速度的比拼。
“李崇德!李崇德!你就这点本事,啊!”
“太慢了,太弱了!”
嘈杂的只听得到皇甫兴卫蛮横的呼喊……
“怕了么!因为我要抖落你宝贝主人的秘密,你就怕了!慌了吧!害怕他与你一起携手开创的这个太平盛世毁于一旦!毁在你亲孙子的手上!哈哈哈,明明没有什么命定眷侣,竟然还能为一个活死人,几次三番的动摇僵尸界的根基!”
灰梧有些呆愣,就连听到皇甫兴卫疯言疯语的李书杉都不由得怔住……
“什么叫,没有命定眷侣……”
“哈哈哈,你在跟他们说我疯言疯语吧,这就是我的天赋啊,预言推演!我看到了!下一次让三界生灵涂炭的还是你,是你李书杉!你爷爷说服的了那女子自尽一次,这一次呢?又要逼她做什么?”
——怪大叔啊……
如果她在自己身边该多好,真希望自己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请你尊重一个演员外加观众的自我修养,我很专业的!
苏苏……
李书杉一时晃神,皇甫兴卫的利爪已经扑至胸前。
李老撤步,悬肘,一个背靠将人顶远。
力与力的碰撞,饶是李老力胜之时都有些费力,又何况现在重伤在身。
“咳咳……”
“爷爷!”
“书杉,用心,这可不是你走神儿女私情的时候……”,瞧了瞧一旁的灰梧,又说道,“八成,苏家丫头在他手里……”
李书杉气息有些震颤……
“皇甫兴卫!”
一声暴喝而出,李书杉已经冲到了李崇德前面。
“书杉!”
“杉儿!”
不顾灰梧同爷爷的阻拦,他已经开始了拼杀!
“啊哈哈哈,这才是血气方刚的好男儿,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是一个怂包呢?书杉后生,好好想想,当年的事,你是怎么把人家姑娘一点点坑的献了身,失了命……”
“口出狂言!她明明是我的恩人!”
五百年前。
歌舞笙鼓,乐既和奏。
交交桑扈,有莺其羽。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两地富庶,太平盛世,三月更是五光十色。
青屏苑的画舫,每月十五都会游河一次,走过大街小巷的人们都会追逐着那缥缈的笙歌,待到西湖之上,从画舫内便会显现出一位曼妙的才人——苏紫萸。
这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艳明远播的苏紫萸,一曲汉云楚江跳的宛如九天,每逢十五,商贾贩夫宁可停业一日,都不愿错过青屏苑苏紫萸的楚江之舞。
云溪上竹坞松窗,江南岸,善为乐方。
风林舞破,烟盖云幢,宛如冲天而飞的凤凰,涅槃重生,燃烧在每个人的心底。
楚江之舞的舞者几乎整个人都是悬挂在半空的,人还没有注目她们纤足点地,便又飞天而起,如曼妙的花瓣随风起舞,又似灵巧的鸟儿摇曳生姿。
对于这楚江之舞的评判,前人后人各不相同。
有人说,这是伤筋动骨的邪舞,凡是见过的人定会茶不思饭不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这样不曾会面,病死床头的痴人也不在少数;而跳楚江之舞的舞者,也会在三年五载之内,香消玉殒,频繁的起跳旋转,对于肌体的损伤早已造成不可挽回的态势。
也有人说,这是凡间不可多得的大美,因为有了这样绚烂的美丽,人生才不白白走一遭……
故有判词说——扬风之慕,不束流楚,持此邀君,同心同路。
能跳出楚江之舞的女子,皆是至情至性之人。
这是对爱人的邀心,向天下展示,她们的玲珑赤诚。
这年,是王遗风飞升前最后一次游离人间。
他走过花街柳巷,遇到了李书杉同样遇到的姑娘。
“汉云楚江,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画舫下的扁舟,河岸边的酒肆。
三人的初晤,就在繁花烂漫的初春悄然邂逅。
李书杉径自风流,逍遥公子也并非虚名。
一来二去,也成了青屏苑的常客。
“哎呦,这位爷,我们紫萸她不见客的啊!你要是想见紫萸,得等到下月十五,抢到了这花球,才能上画舫见人啊!”
李书杉一抬手躲开了老妈妈的殷勤,“这花球我没有,我是外乡人不懂你们这的规矩,妈妈这是欺生了,怎么只能见一面?这是艺坊又不是飘香院,当然是有才情的相和而鸣,哪还有这么多的铜臭讲究!”
青屏苑的老妈妈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这位公子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傻。什么艺坊,飘香院,只要是出来卖才献艺的,有几个是清白的,即便现在是出淤泥而不染,谁又能想到以后呢!
这身世飘零的女子将这里当做一个避风港,她也正好把她们当摇钱树,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宝,怎有轻易让人带走的道理。
“我看这位公子也是好才情,知道怜香惜玉,可是您有所不知啊,这楚江之舞特别损耗身体,每舞一次不歇上十天半月是断断不能再舞的。不是老身攥着这姑娘不给诸位爷看,您看,这下月十五不还有更多的人等着我们紫萸献舞么,楚江之舞若非灵性之人是跳不出精髓的,几十年碰上这么一位,可不得好好珍惜,也不好扰了姑娘休息,你说是不是……”
青屏苑的妈妈将好话都说尽了,眼看着人群散了不少,可李书杉跟灰梧还是杵着不动。
“这位公子,您也请吧……您要是想找个说话的人,我这去给您引荐几位?”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知音识曲,善为乐方。哀弦微妙,清气含芳。流郑激楚,度宫中商。感心动耳,绮丽难忘。离鸟夕宿,在彼中洲。延颈鼓翼,悲鸣相求。眷然顾之,使我心愁。嗟尔昔人,何以忘忧……”
郎朗的声音响彻屋内。
“公子,您这!”
“妈妈既不让我见,但却没说不让姑娘见我,你看,门开了……”
两人相识足有半年之久,诗词歌赋无所不谈,名山大川无所不论。
李书杉缘太山之阿,苏紫萸舞于松柏之下,两人携手度过了一段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
可,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两人从未逾距。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每当月亮高升,李书杉总会离开。
“书杉……”,苏紫萸有些生涩地拽住他的袖子,“其实,你也可以宿在这里的,连妈妈都以为我是你的人……”
李书杉转身,握住苏紫萸的纤纤玉手,冰凉的温度在两人之间传递开来。
“紫萸……”
“是因为我出身风尘,让你为难了么……你家中父母并不希望你同我往来?”
“呵呵,怎么会,他们巴不得我能娶一位像你一样的娇妻回家……只是,我家中情况太过复杂,我不想你受苦……”
“书杉,你不用介意与我讲实话,在风月场久了听的话多了,耳根子也就变硬了,什么难听的话我都不介意,我唯一介意的就是你同我讲假话,我自认才情样貌没一样输于官宦家的小姐娘子,可唯独这出身是我没办法选的,若伯父伯母真的介意的话,我……”
李书杉微笑着抚着苏紫萸紧蹙的额头,“皱什么眉啊,小心长皱纹啊!哈哈哈,他们才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人,只不过。”
苏紫萸何等聪慧,怎会看不出李书杉欲言又止的难言模样,只是蒲柳一样半卧在李书杉膝上,“那你就留下,今晚留下。”
“紫萸……”
“不要叫我紫萸,我不喜欢你跟他们一样只叫我的名字,你叫我苏苏好不好,我只做你的苏苏,从此以后,这个名字只能由你来叫。”
李书杉轻笑一声,“怎么跟个孩子一样,你今晚怎么了?”
“我不甘心啊……”
“你说什么?”
“我堂堂一个花魁才女,从小被人捧到大,本以为和诗一首的人是什么风雅的人物……”
思及当日以诗为媒得见苏紫萸真容,李书杉也笑这几百年的风流韵事竟然都没有丝毫更该,才子佳人,瓜田李下,不是送扇就是吟诗,他并没有对苏紫萸袒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同普通的王孙公子流连花街柳巷一般,想必苏紫萸也是这样想自己的。
“从今看来,再风雅的人物也不过为你这凤舞九天俯首称臣。”
苏紫萸转了头,将手抚上李书杉的胸膛。
“那就要问问这位逍遥公子,你的心可真在我这么?”
“苏苏,不要闹。”
李书杉恍若无意地将苏紫萸的手打落在一旁,转手握住放在膝上。
苏紫萸冷笑两声,“呵呵,所以我不甘心啊,枉我令群芳失色,王孙公子拜倒,可我终究留不下你一人,留不住你的人,更何况你的心。”
李书杉只觉今晚的苏紫萸异于往常。
“苏苏,你怎么了?”
“李书杉,你还要瞒我么,你分明就不是凡人,你是血人僵尸对不对!你不是家境复杂的王孙公子,而是在人间寻寻觅觅自己真正伴侣的大僵尸。”
“哦,还是我家苏苏的脑子灵光,这么快就得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