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安静，只能听到慌乱的呼吸声。
顾祈辞见状，忙用双手撑着，翻身离开，他眼中泛起愧疚。
“可压疼你了？”
江棠晚并不是矫情的女子，她扶着夫君坐起，摇头道：“怎么会，倒是…”
如果不是她提议让夫君站起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忽的。
一双手搭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她抬起头，眼中泛起疑惑。
顾祈辞轻笑一声：“你是好意，我不会怪你的，莫要自责。”
江棠晚吸了吸鼻子。
她起身，掀开被褥，整理好情绪，似乎是在告诫自己，也是在安慰自己。
“此事，急不得，还是要慢慢来。”
“嗯。”顾祈辞应下，他先躺下，看着人儿躺在身侧，忽的想起，船上的事情。
他喉结滚动， 眸子一沉。
“以后别再为我冒险了。”
“不为你冒险，为谁冒险，你可是我的夫君。”江棠晚翻身，往下挪了挪，她抬眸，打趣道。
这一挪，就像是躺在他的怀里，被温暖和安全包围。
顾祈辞连续睡了好几日，现在，却睡不着了。
人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
他沉默不爱说话，府中上下没有人愿意跟他独处，很是无趣。
“若是…”
他声音低沉，说了两个字，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陷入了回忆，大婚那日，若是顾钰安没有用计，那么便不会阴差阳错。
想此，他的心中一痛，胳膊不由得收紧。
江棠晚借着月光，看到夫君眼中的挣扎，她抬手环住他的腰。
头靠在他的胸膛前，听着心跳。
“世上哪有那么多若是，人一走，不就又是一条路吗？”
重生后，她就算嫁给了顾钰安。
也会找机会跟他和离，说不定，在一个府中，与阿辞再相遇，阿辞性子沉又冷，断然不会喜欢作天作地的江月影。
所以，小路很多，但最终也是会走到大路上的。
月亮照在院子里。
杏雨咬了咬牙，做了一个决定，她不能去打扰小姐和姑爷，可以去打扰小姐身边的两个丫鬟。
她局促着敲门。
“我…我是杏雨。”
甜梨打开门，客气道：“快进来吧，外面冷，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们的屋子不在一起，杏雨跟其他婆子住在一起，也不怕她跑，小姐说了，除非她不想要卖身契，继续苟活。
杏雨点点头，看了一眼并不待见她的酸橘，说。
“我…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两位姐姐。”
“不敢当，别跟我耍心机就行。”酸橘脾气不好，不喜欢夫人培养出来的丫鬟。
她总觉得，杏雨是外人，必定对小姐不好。
甜梨点上蜡烛，缓和道。
“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我们能帮你解决，就帮你解决。”
听此，杏雨心里有了底气。
她打开信，放在桌上，紧张地吞咽口水说：“二小姐，之前给我寄来的信，能当证据吗？”
两人看了看。
酸橘激动道：“能！当然能了。”
随后，她想起一件事，冷着脸问：“你不是夫人身边的人吗？怎么会帮我们？”
杏雨泪眼婆娑：“我是夫人身边的人，但我看到了飘雪的下场，一直老老实实，两位姐姐并不是不知道，我想拿回卖身契，从此，清白做人。”
不愿当什么别人的耳眼。
不愿走到哪里都提心吊胆、讨人嫌。
甜梨收起信，点头道：“小姐既然已经许诺了你，便不会食言。”
随后，酸橘也补充道。
“能不能清清白白做人，就看你的表现了，我家小姐对你这么好，你可别辜负了小姐！”
她刀子嘴豆腐心。
有了这次的事情，酸橘的态度好了很多，“端着蜡烛回去吧，外面挺黑的。”
——
翌日。
天未亮，酸橘和甜梨就已经跟外面的人混熟了，并且打听到，这家院子，一直没有人住，是因为闹鬼。
酸橘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小姐，这不会真的有鬼吧？”
“就算有鬼，也是有怨气。”江棠晚对比一玉一绿耳环，选择了玉坠，她轻声吩咐，“你去准备点香，给这里的主人祭拜一下。”
他们不生火，而是去酒楼带饭菜。
酸橘找到香，皱着眉头，喃喃道：“都潮了，不知道能不能点着。”
“不行的。”杏雨小声道，她也听说了闹鬼的事情，“潮湿的香，会激发他们的怨气，我去买香。”
酸橘撇撇嘴，收起香，递过去一两银子。
“别乱跑，买了香，就回来，你脚上的鞋子都破了，剩下的银子，就去买一双吧！”
她对杏雨好。
自是因为她将告发二小姐的信交了出来，有了这样的证据，小姐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一点儿。
甜梨端着衣裳走过来，让酸橘帮忙倒上水，她搓着衣袖，笑道。
“什么时候，这么暖心了。”
“我酸橘，什么时候不暖心了。”酸橘双手叉腰，仰起头骄傲道。
一旁。
暗星巡视完一圈，走到前院，他看了一眼酸橘，走过去递上一支发簪。
“我娘留给儿媳妇的。”
“啊？”酸橘愣了一下，还没有说话，人就走了，她脸一红，才想起，她与暗星…
见此，甜梨笑道：“等回去后，怕是就要喝你与暗星的喜酒了。”
方县的人很是朴素，街上都是扛着锄头的人。
杏雨又哭又笑。
她抹了抹眼泪，整理好情绪，抓住一个妇人问。
“大娘，那里有卖香的地方？”
“前面有个衙门，往右边一拐，就到了。”妇人很是好心，上前走了一步，指道。
香火有好的寓意，所以衙门就选择了这个好地方。
杏雨点头，道了谢。
衙役看到她，瞪大了眼睛，过了好几秒，忙拿出画像对比了一下。
他赶紧跑回去，走进一个屋子里。
不一会儿，从衙门里飞出几道黑影。
“都买好了！”
很快，杏雨提着东西，蹦蹦跳跳地准备回去，她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她步伐越来越缓慢。
她不是笨蛋，知道被人跟踪了，浑身忍不住颤抖，如果是贪财贪色的人，刚才经过暗巷时，早就出来劫持了。
她喃喃道：“是姑爷的人…”
杏雨低头，看着手里的香和鞋子，深吸了一口气，她脚步越迈越大，来到闹市，目光落在挂着牌子的地方。
没有一丝犹豫，抬脚便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