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平躺在床上,他看向屋顶,手藏在被褥里,紧紧握着拳头。
“你聪明不输你大哥,若非你是庶孙,或许,爵位早就落在你头上了,我迟迟让你在府里待着,也是犹豫啊。”
他侧过身,强忍着冲动。
“你大哥尚未找到,你多操心。”
“祖父,您放心。”顾钰安给他掖了掖被褥,便告辞了。
他站在院子里。
感受着雨滴落在脸上,他双手背在身后,踮脚跳上屋顶,俯瞰国公府全貌。
很快,这里就是他顾钰安的了。
——
御书房。
皇帝一脸阴沉地看着底下跪着的大臣,实在气不过,抄起奏折,朝他们扔去。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是不是等以后,朕老了,你们就会来逼宫?”
丞相磕头道:“臣不敢,只是皇上,国公一位,您该定了。”
李瑾衍皱着眉头。
他反驳道:“祈辞生死不明,你们就逼迫父皇,我怀疑,是你们绑架了顾大公子!”
“太子慎言。”丞相抱拳道,“谁都知道,大公子身体不好,太子却要将他带在身边办事,大风大雨吹落悬崖,实属天意啊。”
李瑾衍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是啊,若是不带祈辞…
不对!现在不是难过伤心的时候,就算他不带祈辞,他们也会想尽阴谋诡计。
“天意?什么天意?”
丞相直挺挺地跪着,说:“皇上和国公许久未下定决心,导致,天下、百姓不安,边关烽火再起,说我们后继无人。
难道皇上只认嫡庶,不认才能吗?恐怕会引起天下庶子们寒心啊。”
皇帝抿嘴。
丞相说的话不无道理。
江前明抱拳道:“皇上,丞相并非虚言,臣听说,敌军在叫嚣,说国公年迈,我们李国没有安国的利器了。”
没有利器,就会挨打。
有时候,敌军害怕得并非皇上,而是某个大将军或者大臣,老国公曾经担任大将军一职,与尹老将军驰骋天下,让无数敌军闻风丧胆。
尹老将军驻守一方,可终究是老了,敌军开始蠢蠢欲动。
老国公也老了。
迟迟不传爵位,敌军便会以为没有根基,李国只有一些老弱病残,后继无人了。
“皇上!为国为民,您做决定吧!”丞相携众臣磕头祈求。
太子一派不知说什么。
顾大公子生死未卜,无论被人陷害还是失足坠落悬崖,八成是活不了了。
李瑾衍紧紧握拳,“父皇…”
“行了!”皇帝揉着眉心,他长舒一口气,“朕,想想。”
“敢问皇上,您要想多久?”
“你!你还要管朕想多久?后天,后天早朝,朕会给你们一个结果!”
百官心甘情愿散去。
李瑾衍想说什么。
皇帝摆摆手,他叹了口气,看着阴沉的天空。
“朕,该怎么办?”
祈辞是皇姐的儿子,是嫡子,是有才学的人,也是太子之人,将爵位给顾钰安,便会大大助长鸿王的气焰。
他心里都清楚。
丞相、江前明、刘首富已经全是鸿王的人了,若是连国公府也成了鸿王身边的人。
恐怕,他这个皇帝。
都能轻易被反吧?
李瑾衍心情不好,他去顾府的路上,遇到了白灵儿。
他握着拳头,情绪低落。
“我,是不是很没用。”
“以前,坏人总是招惹我,我就想,这是为何?难道因为我不好,活该被欺负?不,是坏人太坏,只要被盯上,连吸口气都不行。”白灵儿抱住他的拳头,轻声安慰道。
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马车,停在顾府。
两人一同前往。
白灵儿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忧道:“江姐姐,你发烧了,怎么还动呢?”
她赶忙去小厨房熬药了。
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咳咳…”江棠晚握起拳头,咳嗽了几声,她轻笑一声,看着气鼓鼓的女子道,“我觉得我很精神。”
白灵儿用汤勺一点点喂给她。
“江姐姐,你还好意思说,鸡蛋放在你额头上都能熟。”
她心疼地抹了抹眼泪。
江棠晚抿了口苦药,看向太子,嗓音沙哑地问。
“情况怎么样了?”
“不好。”李瑾衍叹气道,“丞相等人,逼迫父皇将爵位赐给顾钰安。”
江棠晚问:“皇上何意?”
李瑾衍搁在桌上的手,握起拳头,他心情不爽。
猛地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说后日的早朝给一个交代。
我觉得,父皇很有可能,会为了边关安定而妥协。”
他胸中的愤懑越来越大。
“凭什么坏人嚣张,而好人却要受尽苦楚。”
江棠晚眼帘微低。
她淡淡道:“无论好人还是坏人,都不容易,才能出人头地,只是一个做好事,一个做坏事,不过,我们的目的,都是消灭对方,好好活着。”
好人命短,会被歌颂。
坏人命长,会被唾弃。
李瑾衍愣了几秒,他抱拳道:“表嫂,我算是学到了。”
苦药喝入肚中,舌头、喉咙却是苦的。
江棠晚抿了一口清水冲了冲。
她站起,福身道。
“我请求太子,后日早朝,一定尽可能拖住顾钰安的阴谋。
之后,我会带祈辞去面见皇上。”
目光一寸寸凉了下来。
这次,势必要让西院扒一层皮。
李瑾衍眼神亮了起来。
他激动地问:“你是说…祈辞…”
“嗯!”江棠晚点头,她小声道,“他还活着。”
风将乌云吹走。
第二日。
天晴晴朗,万里无云。
四个丫鬟将衣橱里的衣裳,全部拿出来。
酸橘扯起衣袖,擦了擦汗。
“快入冬了,还这么热。”
“往年都这样。”金福笑道,“过几天就突然变冷,得穿棉衣了。”
江棠晚换上了薄衣。
她一袭白色,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忧愁。
西院,丫鬟也在晒衣裳。
江月影看到她,眼睛里闪过嫉妒,很快,就消失了。
一个寡妇。
她嫉妒作甚!
“姐姐,快进来。”
“我想了想,要不还是算了…?”江棠晚为难地叹了口气。
随后,她打量着江月影的神情。
江月影着急道:“怎么能算了?安哥哥要是金屋藏娇,那我怎么办?姐姐,你必须帮我!”
江棠晚为难不已。
她沉思几秒,摇摇头说。
“妹妹,还是不妥,哎,反正他都有斯云了,再有一个又怎么样。
不就是经常去她的屋子嘛。
无论怎么样,你还是正妻啊。”
江月影想到独守空房的日子,眼神变得狰狞起来。
她紧紧握着她的手。
“不行,你必须帮我!要不然,我就、就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