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祈辞站起身，他搂住妻子的肩膀，直觉告诉他。
江智的情感很复杂。
“晚儿，快要入冬了，注意多加衣。”
“好。”江棠晚收回视线。
她看向男人，淡淡一笑。
“我依稀记得，大哥自小业精于勤，如今，更是追求正道，只是，在正义和父母之间做个选择，恐怕很难选。”
正义难得。
父母亦是唯一。
成婚前，顾祈辞就听过江智，蛰伏多年，只为一鸣惊人。
他年纪不算小。
很多同辈人都已经当官了，但朝廷早已默许，只要江智入朝为官，那必定委以重任。
顾祈辞眼神收敛，道：“他，是被江府拖累了。”
江棠晚明白。
她无能为力，她怎么替苏府上下原谅江前明夫妻，隐瞒事实，江智自然无虞。
可……
“因果报应。”
夫妻俩作恶多端，毁了儿子，无论江智选择哪一条路，都是绝路。
维护父母，他会失去一切。
坚持正义，所有人都会疏离。
另一边。
江智已经回家，他沉着脸，雨滴顺着发丝落下。
他找来了父母。
“父亲，母亲。”
“智儿！”江夫人崩溃地扑到儿子的怀里，不停地哭着。
似乎要将这些年的委屈。
统统得哭给儿子听。
江前明咬牙嫌弃道：“行了！别哭了！不嫌在儿子面前丢人。”
他脸色苍白。
一直卧床，儿子来了，才有了些精神。
好一会儿，江夫人才整理好情绪。
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儿子说。
可对上儿子那幽深又复杂的眼神，又不敢开口了，那小贱人从小就勾引儿子，跟儿子关系好。
“智儿，你晚妹妹背叛我们了，当初，她爱慕虚荣，抢了月儿的嫡孙夫婿，想要当跟江家断绝关系，陷害月儿和钰安，夺取顾家的财产。”
须臾。
江智抬起头，声音不轻不淡地说：“大公子身为嫡孙，财产本应是他的，怎算夺取？”
母亲说的话，十分有九分是假。
她很是宠爱二妹，两人抬错花轿，没有嫁给原定之人，想必，也是母亲和二妹的主意，不知那日，晚儿经历了什么。
江夫人哑然，儿子说得不无道理，她尴尬一笑。
“智儿…”
“这次，多在家里待几日吧。”江前明叹了口气，打断了女人闹人的样子。
江智点头。
他双手交叉，下巴垫在上面。
“父亲，有一事，孩儿不明，还请您如实相告。”
江前明抿嘴，这小子怎一副审讯犯人的样子？
“你说吧。”他的声音有些沉重。
江智看向两人，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到破绽。
他语气故作轻快道。
“或许，晚妹妹是想家了，我帮她找到亲生父母，她就会知道，我们的好了。”
“这…”他们相视一眼。
很突然，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江夫人很抵触。
她本想敷衍几句，可儿子再三要求，她脸色不好地说。
“她家里人都死了。”
“哦？母亲知道？是怎么死的？”江智望过去，眼睛散发着幽芒。
母亲很心虚。
眼神还躲闪了。
看来，晚妹妹说得是真的了，他强忍着心痛，等着母亲的回答。
江夫人闪烁其词道。
“病死的。”
“什么病？”她回一句，江智就问一句。
“呃，我也不清楚。”
“那到底是怎么死的？”
“就是死了！”
“怎么死的？”
江夫人气得握起拳头，咬牙切齿道：“那小贱人对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母亲，这件事，你不说我也会调查清楚。”江智语气坚定道。
闻言，江夫人站起身，急得直跺脚。
她拍手着急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哪里还能调查清楚？ 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
江智淡淡道：“这件事，我管到底了。”
他朝天抱拳。
“明日，儿子便去求个一官半职，上下打点，我想，很快就能找到晚妹妹亲生父母的消息。”
江夫人着急地骂道。
“我真是造孽啊！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混小子！她父母已经死了，家里没人了！”
江智立刻逼问：“是不是被你们杀死的？”
“是！”江夫人激动地点头，忽的，她赶紧捂着嘴巴，不可置信地看向儿子。
她想解释。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智紧握的拳头松开了，他颓废地坐在木椅上。
声音沙哑，喃喃道。
“原来这是真的…”
“江智！”江前明揪住他的衣领说，“我是你爹，她是你娘，我们把你培养得如此优秀，难道，你想大义灭亲？”
他双眼欲裂，像是要发疯了。
养了一个两个，难不成都是白眼狼？心痛啊！江家无望！
江智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
“父亲，自古忠孝难两全…”
“智儿！你要干什么！”江夫人跪在他的前面，捧起他的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智儿大义灭亲！
那还有什么前途，恐怕都会被同僚认为比豺狼虎豹还要冷血吧？！
江智流下两行泪，他悲痛道。
“母亲！为何要做那些错事！你们毁了晚妹妹的一切啊！”
原来。
晚妹妹会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只是这一切，都被他的爹娘破坏了，他还配见晚妹妹吗？还配当大哥吗？
他心里一酸，一股热腥涌上喉头。
“噗！”
“智儿！你怎么了！快叫府医！”江夫人急得把他搀扶起来，眼睛一红，抹着眼泪，等着府医来。
江智一直低着头。
府医多少有些慌张，以为是老爷吐血了，没想到是公子，不过公子年纪轻轻吐血，也挺吓人的。
“公子是气急攻心，多加休息就好了。”
“好，你先下去吧。”江夫人心里有数。
她屏退了所有人。
既然智儿已经知道了，那么她就将计就计，让智儿彻底跟那小贱人断了。
江前明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捂着心口。
那日，他喝了酒。
没控制住对尹歌意的迷恋，竟然……要是当年没发生那件事，或许，他们兄弟还能一起喝酒，养女也成了智儿的妻子了。
“其实…”他开口想要说出真相。
江夫人打断道：“其实，这件事奇怪，不能怪我跟你爹，是江棠晚的父母背信弃义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