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钰安坐在马车上,一直皱着眉头,谁都不关心,平日里,大哥就算再怎么沉默,也会说话,今日,怎得一言不发?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他在心里补了一句。
如意跪在地上给小姐揉着脚踝,她的动作很轻缓,却还是被踹了好几次。
“小姐,您的脚肿了。”
“哎,没事,姐姐出气了就好。”江月影低着头,泪眼朦胧,她悄悄看向一旁的男人,揪了揪他的衣袖,“安哥哥,你不要生气。”
顾钰安回过神:“我没有生气。”
江月影:“……”
如意赶忙提醒道:“姑爷,我家小姐的脚踝肿了,等会儿,能请府医瞧瞧吗?”
“随意。”男人点点头。
面对自己的男人,如此敷衍和冷漠,江月影皱起眉头,不等他反应,当即,就跑回了江府。
江母听到破门的声音,就知道是任性的小女儿来了,她揉了揉眉心问。
“又跟姑爷吵架了?”
“母亲!我的脚被江棠晚推了一下,安哥哥竟然问都不问!”
江月影自顾自坐在木椅上,她脱下鞋袜,露出红肿的脚踝。
芪婆子看见,拿来红花油。
涂上红花油,好受了很多。
江夫人安抚道:“男人总是粗心点,他们是干大事的人,你也别太矫情,扭了脚,就好好休息,对了,晚儿回来了?”
“是啊。”江月影撇撇嘴,“竟然没死。”
芪婆子忙竖起手指:“嘘,小姐,话不要乱说。”
江月影忙说:“母亲,你说顾祈辞的病会不会治好了?”
江夫人沉默一会儿,她突然站起身。
“不好,我们都被算计了!”
皇后身体硬朗,怎么会突然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又刚好需要七叶莲?
她悔恨道:“皇后也算是顾祈辞的舅母啊!我们被骗了,棠晚也背叛我们了。”
江月影眼睛流露出恨意,要不是母亲把七叶莲拿出来,会有这种事情吗?
可她不敢说。
她凑近,问:“母亲,那就把江棠晚杀了?”
“不。”江夫人摇头,“江棠晚突然死了,会引起国公爷和其他人的怀疑,我心中自有计谋,你就好好陪着钰安,不要闹,知道吗?”
江月影点点头。
天气晴朗,母女两人去了凉亭吃茶。
不一会儿,下人通报:“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哼。”江月影不满地手中的茶杯摔在桌子上,“跟屁虫,怎么我一回来,她就回来呢?”
江夫人看着女儿,眼神警告了一下。
她笑道:“快,让她来,一个月未见,我竟有些想她了。”
很快。
江棠晚便来了。
她倒是不意外江月影会在这里,毕竟爱哭鬼是喜欢找母亲。
“母亲,二妹也在?”
“她也是刚来。”江夫人站起身,满眼心疼,握住她的手,“怎么瘦了?”
江棠晚低头:“在外奔波,自然劳累。”
江夫人轻轻一笑,道:“只要姑爷的病好了,那便是苦尽甘来,到时,国公爷将爵位给姑爷,你就是国公夫人了,我见了你都得…”
“母亲。”
江棠晚冷静地抬头,看着养母,“哪有这么容易。”
自打她进来,江月影的脸一直憋屈着,听此,眼睛里闪过笑意,关切地问。
“姐姐,姐夫的病不会没好吧?”
“暂时保住了性命。”江棠晚倒也没有说谎,夫君还处在危险期,前几日,还生病了。
精气神都在船上泡药时耗光了,现在看起来比之前还要虚弱。
距离痊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母女两人交换了眼神。
江夫人眼睛里闪烁着后悔,她心疼道:“晚儿,我只盼你们姐妹都能幸福,却忘记身体是本钱,要不,你与顾大公子和离吧?”
江月影愣了几秒,随后,脸上浮现笑意。
她很期待。
母亲棒打鸳鸯后,江棠晚成为人人都远离的毒妇是什么样子。
“姐夫身子不好,你离开他,也无可厚非。”
江棠晚看着她们一人一句,字里都是劝她和离,话里都是为她好。
她轻轻摇头。
“母亲自小教育,不能背信弃义,夫君待我极好,我怎能在他需要我的时候,离开呢?”
“难道,你要跟我作对?”江月影坐不住了,直接就站起身。
今天,她必须要让江棠晚给个说法。
在国公府一直给她难堪,到现在公婆对她不重视,安哥哥也对她不在乎了。
明明母亲说了,江棠晚是一枚棋子,可现在她更像是一个傻瓜!被这颗棋子耍得团团转!
江夫人心中一惊,可也没有阻止女儿。
话已经出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很想知道,这个乖巧又懂事的女儿,真的要跟她作对吗?
江棠晚抿嘴,默了默。
江月影以为她是默许了,正要发难,却听到抽噎声。
她瞪大眼睛,“你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闻言,江棠晚红着眼眶抬起头,她眼底闪过一丝哀伤。
她缓缓跪坐在江母眼前。
“母亲。”
“晚儿,你这是做什么?”江夫人皱眉,试图拉起她,却拉不起来。
只能看着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江棠晚语调平缓,但话里却充满了悲凉,她的眸子里泛着祈求。
“母亲,我有自知之明,只是您的养女,比不上妹妹,可是,我与夫君相见恨晚,哪怕夫君的身体…哎,我们也愿意厮守,对其他一切都不感兴趣。
属于妹妹的东西,我定不会强求,只求母亲能够成全女儿最后一点儿心愿。”
她这招以退为进,打的两人措手不及。
江棠晚想过了,她要是同意和离,必定会引起风波。
届时,夫君心中难过,公婆也会怨她。
不如将一切都说清楚,属于江月影的,她不会抢。
因为属于她的,只能是死。
江夫人感动地将她扶起来,“难为你有情有义,你从小就没有跟我要过什么东西,这次你主动开口,我怎么能棒打鸳鸯?
只是委屈你了,大姑爷的身体真的不行了?”
江棠晚情绪一瞬间就低落了下去,偏头问。
“母亲,何须再三伤女儿的心?”
“晚儿…”江夫人赶紧将江棠晚抱在怀里,哭道,“是母亲的错,你且与姑爷好好过日子吧!”
江月影抓住她的肩膀,生气地说。
“江棠晚,口说无凭,你要白纸黑字写下,你们不会抢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