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橘赶紧端来药,顺着他微微张开的牙齿,灌了进去。
“暗星,你喝下去。”
这相当于续命的药。
果然,暗星缓了缓,舒服了很多,他抱拳虚弱地说:“多谢少夫人…”
“你可看见夫君…”江棠晚紧紧捏着衣袖。
他看着暗星脸上的伤,就总是想起夫君也备受折磨。
可是,到目前,还没有在悬崖处找到夫君的身影,只有挂在树枝,随风飘荡的衣布。
暗星回忆道:“当时,一股风吹来,雨滴遮盖了眼睛,属下感觉到一股力量,从背后袭来,想要抵挡时,已经坠入悬崖。
但少夫人放心。
一定是属下先坠入悬崖,当时公子还在悬崖上,我用剑死死地刻进峭壁上,减少了速度,才免于一死。
可是,这过程中,我没有看到再有什么人从悬崖上掉落,公子一定还活着。”
他坠崖的第一件事。
就是担心公子的安危,所以,整个过程,他不知自己断了几根骨头,只知道公子很安全。
江棠晚松了口气,她双手合十道。
“暗星,谢谢,谢谢你。”
“少夫人…”暗星赶忙道,“您言重了,只是眼下,属下没法亲自去找公子…”
江棠晚嘱咐道:“你好好休息,别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她拍了拍酸橘的肩膀。
示意酸橘留在暗星身边照顾。
吱呀—
江棠晚打开门,风吹拂着脸,她走到一旁,缓缓蹲下,手颤抖着摁在胸前。
她嗓音沙哑地问。
“几时了?”
“小姐,已经丑时一刻了,去休息休息吧。”甜梨心疼地扶着小姐。
江棠晚浑身松软,靠在甜梨身上,她脚步缓慢地踏上台阶。
又缓缓撤了回来。
侧头看向西院,有一间屋子,竟还亮着灯。
“这么晚了…”
呵,八成是顾钰安。
江棠晚离开东院,默默走到西院门口。
院门微敞,有人出入。
她扶着门框,小声啜泣。
正在书房的顾钰安一直望向门口,他看到了那道倩影,淡淡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阿金抱拳,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大少夫人便离开了。
他总觉得。
红颜祸水。
顾钰安步伐轻快,走到院门口,轻掩木门。
他上下打量着女子,喉结滚动。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说话间。
伞已经朝女人倾斜了。
江棠晚抬眸,眼含泪水,哽咽地问:“祈辞,真的掉下悬崖了吗?”
“是啊。”顾钰安嘴角微抿。
他试探道:“暗星不是找回来了吗?你可以问问他。”
江棠晚摇头,失魂落魄道。
“风雨太大,暗星说,什么都看不见,好像…好像看到了一个黑影…”
顾钰安叹息道:“暗星都会落入悬崖,更何况大哥,都怪那日风雨太大。”
江棠晚垂眸,泪水划过脸颊。
“听说是个深渊,掉下去,尸骨无存,东院只剩下我,我可怎么办?”
她靠在墙上。
身上的衣裳沾上了泥垢。
这一幕,狠狠地刺中了顾钰安的心窝,他抬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
却被躲开了。
只有冰凉的耳坠划过手背。
“别怕,我不会让你在府里受委屈的。”
“是吗?”江棠晚心里一阵冷笑,可脸上依旧是委屈的神情。
男人都喜欢可怜的人儿。
他们保护女人的渴望就会被激发出来,顾钰安刚好就是这种类型的男人,还将此特征,发挥到了极致。
顾钰安神情柔了下来。
他缓缓道:“我会经常去找你,你不要怕,谁欺负你,就跟我说,如果你愿意,我们…我们还能再续前缘。”
前缘?
她差点忍不住一拳打在男人的猪脸上。
江棠晚后退几步。
“算了吧,妹妹会生气的。”
“她不会,她也不配生气。”顾钰安声音微扬,“抢来的东西,早晚会失去。”
他似乎在愤懑。
当初,要是娶了江棠晚,凭借着她的聪明,早就当上这爵位了吧?
江棠晚意味不明地重复道:“是啊,抢来的东西,早晚会失去的。”
顾钰安并未察觉出异样。
他嘴角勾起道:“棠晚,我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听了江月影的鬼话,没有娶你。”
“是吗?”江棠晚心中作呕。
只能无语地反问,不行,一定要沉下心,让男人露出破绽。
顾钰安靠近一步,他询问。
“听江月影说,你有了江家的把柄,棠晚,你能告诉我吗?这样,我们就能一起摆脱江家了。”
他伸出手,想要搂住她的腰。
江棠晚后退几步,忽然,朝前面,跑了几步,蓦地,转了一圈。
“夫君…”
顾钰安大步走上去,皱起眉头:“什么?”
“我刚刚看到夫君了。”江棠晚呼出一口冷气。
她喃喃道:“他是在怪我跟你说话。”
顾钰安忙道:“怎么可能?”
江棠晚情绪失落道:“二弟,我该回去了,夫君知道,是会生气的。”
“棠晚。”顾钰安走到她旁边说,“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就来找我,知道吗?”
江棠晚犹豫几秒,点头,她抬头看了一眼男人。
她嘴角一勾道。
“我看着你回去。”
“好。”顾钰安心跳漏了一拍,沉寂已久的心脏,在此刻活跃了起来。
他走到院子里。
一步一回头,直到看到院门慢慢关上,才叹了口气。
实则,江棠晚并未完全关上。
她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透过门缝,看着男人的动向,雨滴落在眼睛里,也不敢眨。
下一秒,男人吹灭书房里的蜡烛,并未去江月影和斯云的屋子,而是去了后院。
“看来猜的没错。”她扶着墙,绕到后院,紧紧贴着墙壁,听到清脆的开锁声,忙后退几步,看着墙外一棵枯树。
她默默记下。
翌日。
天还不亮。
大夫人就去了西院,她握住二夫人的手。
“是不是你的阴谋?”
“不、不是啊。”二夫人还没睡醒,她被活生生拽了起来。
看到大夫人哭。
她来了兴趣,困意全无。
大夫人颓废地坐在木椅上,不停地抹着眼泪,“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哭吧哭吧。”
二夫人递过手帕,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大夫人余光瞄到这讽刺的笑。
她眼神一眯。
呵,贱人,等找到祈辞,非要把她打得满地找牙!笑,笑吧!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是啊,可真苦,哈哈…咳咳,大嫂,别哭了,伤身体。”二夫人安慰道。
“……”
大夫人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