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风和顾盼生聊了好一阵，突然，沈南风冷不丁道，“我听温师兄说，你小子收了个徒弟，在哪呢？”
说完，沈南风歪头朝顾盼生身后去看，当看到顾盼生身后那个正坐在火堆前的初六的时候，沈南风愣了一下。
白天他忙着跟顾盼生演戏，不敢认真看，如今仔细一看，顾盼生收的这个徒弟，有点意思啊。
“你这个徒弟我看着有些眼熟啊。”
沈南风嘀咕着道。
“眼熟？”
顾盼生眨了眨眼，瞬间神经敏感的问道，“该不会是像仙尊吧？”
“这倒不是。”
沈南风摇了摇头。
顾盼生松了一口气，看来的确是他想太多了。
“不过，我是不是哪里见过你来着？”
沈南风目不转睛的盯着初六看。
初六大概被沈南风看的有些害怕了，不由紧张的躲到了顾盼生身后，抓住了顾盼生的衣服，轻轻扯了扯顾盼生衣角，“师父，初六怕。”
顾盼生一看，忙推开沈南风，“得了啊，吓着孩子了。”
“有徒弟就不要兄弟了呗。”
沈南风冷哼一声，“你忘了当年在黑风林我们兄弟二人是怎么肝胆相照、相依为命的吗？”
顾盼生一下子笑了，“我就记得当年在深渊你是怎么捅我的。”
“哇，这么久的事情你还提！”
沈南风脸一下子挂不住了，“真是太过分了，我要跟你绝交，说好不计较了，结果偷偷的怀恨在心。”
邈玄虽然是灵兽，但好歹也是云华派的，所以大概也知道当年的事情，那时候，大家都觉得顾盼生和沈南风之间彻底决裂了，毕竟沈南风亲自捅了顾盼生一剑。
现在它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比以前更好了，毕竟都能用开玩笑的语气提起当年事情了。
二人谈笑好一阵子，沈南风叹了一口气，“算了，看在你救了我两次的份上，本少爷原谅你。”
顾盼生慢悠悠的道，“看在你没少给我提供仙尊消息的份上，我也原谅你好了。”
二人相视一笑。
“行了，我先走了啊，我瞒着离木长老偷偷跑出来的。”
沈南风欲哭无泪的道。
“滚吧滚吧。”
顾盼生丝毫不在意，摆了摆手告别。
沈南风看着顾盼生直翻白眼，然后走了。
沈南风走了以后，顾盼生拍了拍初六肩膀安抚，“不用怕，他就是这样的人。”
初六点了点头，“初六明白了。”
安抚完初六，顾盼生就去旁边打坐修炼了。
而初六留在火堆旁，望向沈南风离开的方向，眼神越来越深邃。
天刚亮，秋猎大会就开始了。
黑风林的入口打开，仙门弟子鱼贯而入。
顾盼生和初六混于其中。
据说，这些年来由于仙门衰败的缘故，此消彼长下，黑风林的妖兽反而越发多了。
顾盼生虽不至于会怕几头妖兽，只不过数量多了倒也烦，幸好他们带上了灵兽邈玄。
虽说邈玄现在跟只猫儿一样，但所谓的血脉压制还是在的，只要邈玄在，其他妖兽都不敢靠上来，只敢远远的看着。
邈玄很满意自己的威慑力，慵懒的喵了一声，似乎在炫耀说“你看看本灵兽多厉害！”
“嗯，厉害厉害。”
初六听出了邈玄的喵外之引，从怀中摸出一根小鱼干来顺手就喂进了邈玄嘴里。
邈玄一边嚼着香喷喷的小鱼干，一边向顾盼生炫耀，“你看，本灵兽有，你没有吧？”
邈玄还来不及炫耀多少，这时候，初六又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拿出一块桃花酥，“师父，吃桃花酥。”
顾盼生下意识的张嘴，吃下了初六喂过来的桃花酥。
邈玄再看看自个尾指粗细的小鱼干，顿时觉得不香了。
还真是，人比灵兽，比死灵兽。
一路上，他们走的格外的畅通，也终于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他们再怎么样也会和妖兽打斗，所以搞得风尘仆仆，很是狼狈与疲惫。
再看顾盼生一行人，身上一点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光鲜亮丽的，甚至于连背后的剑都没有拔出来，那就证明根本没有妖兽攻击他们。
再一看，其他妖兽都下意识的避开了他们。
有仙门的人隔的远远的观察了一下，终于发现了初六肩上趴着那只浑身雪白的猫。
他们心想会不会是那头猫的缘故？
只要得到那只猫，他们接下来的路不就好走多了？
于是，他们终于忍不住了，在顾盼生他们往前走的时候跳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站住，你们哪个仙门的？”
顾盼生眯着眼睛一看，对方有五六个人，一个个看起来都风尘仆仆的，身上全是打斗痕迹，而且手上都提着剑，怎么看也不像是找他们来交朋友的。
“你们爹娘没教过你们，问别人之前要先自报家门吗？”
顾盼生淡淡的道。
“哼，我们是江北武剑派，识趣的话就把你们身上的那只猫交出来，要不然，休怪我们刀剑不长眼！”
对方不客气的道。
他们看昨天顾盼生因为不小心把水泼到沈南风身上的时候那股殷勤劲就猜想顾盼生二人肯定弱的要死，要不然寻常仙门再怎么也是有骨气的，会如此低声下气？
而他们武剑派好歹也是整个六界排在前三十的仙门，还会怕这种小门小户？
这种小门小户听到他们武剑派的名字大概就会吓傻了吧？
顾盼生一听，皱起眉来，特别认真的在脑海里搜索了起来，寻思着有没有这个仙门来着？
想了一会，顾盼生想不起来了，干脆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跟旁边的初六道，“初六，他们不是要小白嘛，给他们。”
初六点了点头。
武剑派的人一听，心想，果真是怂！
他们才说一句话呢，就乖乖的把猫给他们了。
初六把肩上的邈玄抱了下来，道，“接住。”
说完，初六就把邈玄丢出去了。
邈玄心情很复杂。
而武剑派的人连忙伸手去接，只见邈玄以一个流畅的抛物线划过天边，最后快要到他们这边的时候，他们忽然看见白光一炸，他们眼睛都被炸的略微模糊，睁眼一看，眼前隐隐约约有团白色的东西。
他们愣了一下，眼前视线也是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们瞬间惊醒，那哪里是什么白猫，分明是一只体型庞大、毛色油亮，又凶神恶煞的白虎！
他们刚想躲，不过已经来不及了，白虎扑过来瞬间把两个弟子压倒在地，他们抬眼一看，那白虎一爪子压在他们胸口那，张开了血盆大口，朝他们嘶吼着。
当下，那两个弟子就吓晕了过去。
邈玄冷冷的抬起头颅望向剩下的三个武剑派弟子，目光刚对上，那三个弟子竟然直接丢下那两个弟子跑了。
“连自己同门都不管，看来武剑派的弟子关系也不这么好啊。”
顾盼生抱着胳膊感慨道。
感慨完，顾盼生又抬手往邈玄身上施回变身术，邈玄又变回来一只小白猫，蹦蹦跶跶的跑了回去，跳上了初六的肩膀，慵懒的叫了一声喵。
初六非常心领神会的又掏出一根小鱼干塞进邈玄嘴里，堵住邈玄的嘴。
邈玄心满意足的嚼起小鱼干来。
顾盼生笑眯眯的看了看邈玄，“没想到这小猫咪这么有用啊，虽然实力一般，但胜在外表吓人，不错。”
邈玄，“……”
它突然觉得嘴里的小鱼干不太香了。
顾盼生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着，走到后面，施了变身术的邈玄已经压不住那些高级妖兽了，甚至于蠢蠢欲动的想拿邈玄当小零食。
顾盼生觉得解变身术之后又施特别麻烦，所以他干脆就把剑给初六，道，“上。”
初六乖乖的上了，只不过没有怎么实战过，所以初六才显得有些动作笨拙，后面渐入佳境，一头妖兽也终于倒地。
初六显得有些精疲力尽。
顾盼生拍了拍初六的脑袋，“不错不错，做得好。”
他向来不要求初六要多厉害，能保护自己就行了。
很显然，初六目前来说，保护自己是不成问题了。
初六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泛了红。
接下来遇到的妖兽顾盼生为了省时间就没有让初六动手，选择自己动手。
顾盼生自己动手还快点，都不用拔剑，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当暗器了，一石头直中妖兽的致命点，妖兽连哼哼都没机会，直接倒地上死了。
有时候碰上难缠的，顾盼生就放出邈玄跟对方打，当然，是不解变身术的那种。
于是，就看到一只巴掌大的白猫发了疯一样使劲用爪子挠一头体型比它大十几倍的妖兽，把妖兽挠的满脸是伤，最后灰溜溜的跑了。
顾盼生在旁边替邈玄呐喊助威，邈玄都无语了，像刚才那种货色按照平时它一爪子就拍死了，结果就是因为这个什么破变身术束缚的它！
而罪魁祸首竟然还在那边看好戏！
邈玄好气！
它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被侮辱就算了，它还不能对顾盼生做些什么。
等邈玄把快要磨秃了的爪子收回去跳上初六肩头的时候，初六就拿出一根小鱼干抚顺了邈玄炸起的毛。
顾盼生玩够了，二人也到了镇妖塔前。
其他仙门的弟子陆陆续续都到了，大多数都是伤痕累累的，只有少数依旧保持着衣服的整洁，其中就沈南风。
沈南风之前就跟顾盼生进过黑风林了，第一次一身狼狈的他这一次显得从容了许多，衣服上几乎没有打斗痕迹，依旧维持着风度，不少仙门弟子都对此窃窃私语着。
有些夸赞，有些倒是不服气的冷嘲热讽。
“哼，那有什么的？别忘了，云华派的离木长老也在场，说不定是离木长老全程保护他呢，沈门的人派投都大！”
“还真是，他之所以能这么耀武扬威，他现在这样受云华派重视还不是因为仙尊死了，顾盼生叛出了？要不然，轮得到他出头？”
沈南风就跟没听见一样，安静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顾盼生心想，沈南风果然成长了不少，现在都学会忍耐了。
挺好的，能忍者都能成大事。
不像他，他就不爱成大事。
于是，顾盼生毅然决然的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在手指间打了个转，然后用力丢了出去正好砸在刚才那个说话的弟子脑袋上。
哐当一声
弟子应声倒地，其余弟子连忙伸手去扶，手忙脚乱的翻过来一看，刚才那个弟子已经昏死过去了。
“怎么回事啊？”
“是啊？”
人群喧闹了起来。
沈南风看到这，不由下意识的去看顾盼生。
只见顾盼生面带着微笑，朝沈南风笑了笑。
沈南风，“……”
镇妖塔即将开启，各大仙门弟子陆续进去。
要进去前，顾盼生拉住初六，然后摘下他束发的发带，系在初六的手腕上，淡淡的道，“进去以后，我们会分别进入不同的阵法之中，不要慌，慢慢的走，走不出来就留在原地，等师父去找你。”
初六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抬脚走入镇妖塔，果不其然，刚踏进去，他们身边的空间就开始扭曲。
顾盼生再往旁边一看，果然，初六不见了。
顾盼生叹了一口气，只希望初六不要被吓到了，他有过一次经验了，倒也不慌不忙的往前走了起来。
走了几步，顾盼生察觉到似乎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太一样。
他本来打算为了省时间直接强行打破阵法出去的，只不过，这个阵法似乎不太友好。
言简意赅来说，就是之前的阵法虽然会困住人，但没有任何攻击性，如今这个阵法明显杀意浓郁，而且级别还不低。
大概就是冲着他来的。
“挺有趣啊。”
顾盼生勾唇一笑，眯了眯眼，思索着，“就是不知道这个幕后主使想干什么呢。”
嘛，得找到这个幕后主使才能问就是了。
就是不知道初六有没有跟他一样进到这种阵法里？
也幸好他在初六手上做了标志，要找到初六倒也容易。
与此同时，初六正独自一人一层层的走上镇妖塔，他背着长剑，腰板笔直，抬脚一步步的走上台阶，脚步声沉重。
最后，他在最后一层停下，抬眼望去，镇妖塔内，最顶层之处，一个白衣男子正背对着他，负手立于那。
风轻轻吹过，扬起那人身上的衣袍，纤尘不染，干净之极。
“来了？”
那人轻声道，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初六沉默了许久，风挠着他的发丝，扬在脸上，微微发痒，眼神微颤。
不知过了多久，初六才极其无力的应了一声，“嗯，大人……”
终于，那人回过头来，望向初六。
那是张极其俊美的脸，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带着邪气，眼角微微往上扬着，肤色有种病态的苍白，极其阴柔。
那赫然就是玉枫！
“我还以为，你都已经忘了我了呢。”
玉枫负手到身后去，冷笑一声，眼底是一片冰冷。
初六把头低了低，哑声道，“属下不敢。”
“滚过来。”
玉枫冷冷的呵斥道。
初六抬脚，小心翼翼的朝玉枫靠近，最后站在玉枫面前，玉枫骤然伸手掐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来，眼神凌厉似剑，“你可是忘记我给你的任务了？”
看着面前这张脸，玉枫就觉得无比的厌恶，他如此精心去培养，结果还是培养出来一个与原主一点也不像的赝品！
初六咬紧了牙关，紧紧的攥着拳头，又不得不低垂下眼眸，“属下……没忘……”
“没忘你如此懈怠？”
玉枫狠狠地一把甩开初六，初六摔在地上，玉枫气急了，愤怒的责骂着初六，“如若不是我亲自引你到这里来，是不是你要与那个顾盼生在山上待一辈子？”
初六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再度站的笔直，低下头，声音低哑，“属下知错……”
“计划为什么一直未成功？”
玉枫一双眼血红，死死的盯着初六，问道。
初六不吭声。
“是顾盼生不信你？”
玉枫逼问。
初六摇了摇头。
“那是找不到机会？”
初六依旧摇了摇头。
玉枫看了看初六手腕上熟悉的发带，冷笑，“那就是你优柔寡断。”
初六安静的站着，背脊笔直，沉默半天，末，道，“大人，他……是一个好人……”
“呵。”
玉枫不屑的一笑，“他是好人，那我这个要剜他心的人是什么？坏人？别忘了，是谁把你从死人堆里捡出来的，是我救的你，你难道想背叛我？”
“初六……”
初六深吸一口气，最后又重重的吐了出来，眼神深邃到看不到一点波澜，“初六不会。”
“那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玉枫回过头去，眼神冰冷的望着初六。
初六慢慢的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初六……明白……”
“记住了，别让我失望，否则，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玉枫语气冷漠的警告着。
初六不吭声了。
这时候，玉枫抬起头来，望向远处，笑了笑，“看来，你那个师父要来找你了。”
他抓起初六的手，把一把匕首放到初六手心，他淡淡的道，“记得用这把匕首刺穿他的心脏，这是你报答我最好的方式。”
说完，云枫转身大步离去。
初六低头看着手上的匕首，沉默良久。
这时候，他身后骤然响起一声闷响，初六着急忙慌的转过身去，把匕首藏到身后去。
只见顾盼生扛着一把剑，大步的走了出来，如果看见初六，他勾唇一笑，头往扛剑的肩膀一歪，朝初六招了招手，笑着道，“总算找到你了，过来。”
初六握紧了手上的匕首，最后把匕首藏了起来，再朝顾盼生走了过去，“师父，你怎么从那出来了？”
“不知道啊，突然就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阵法里。”
顾盼生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我费了好大劲才出来的，幸好初六你没事。”
初六微微咽了咽口水，喉头绷紧，一声不吭。
“不过，初六你竟然到最后一层了，不错，不愧是我的徒儿！”
顾盼生满意的伸手拍了拍初六的肩膀，只不过，他很快又皱了皱眉，再度歪头，“不过，你在阵法里看到了什么？看起来如此慌张？”
“有吗？”
初六一愣。
“嗯，你看看你脸色苍白的。”
顾盼生伸出手摸了摸初六的脸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呢。”
“没有，只是没有看到师父，所以有点担心师父而已。”
初六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顾盼生笑了笑，“我不是说了吗？我会来找你的，你只需要乖乖的留在原地就行了，要不然，师父用来干什么？”
初六点了点头。
顾盼生刚笑完，然后抬起头就看到墙上那熟悉的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六界第一，断情绝念是也。
他忽然沉默，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落下。
初六随着顾盼生的目光望去，也看到那一句话。
“初六。”
顾盼生忽然唤了初六一声。
“徒儿在。”
初六连忙回应。
“你觉得，何为六界之一？”
顾盼生问初六道。
初六思索了许久，最终道，“徒儿不知，师父很厉害，可却不像六界第一。”
“六界第一长什么样？”
顾盼生笑了。
“心善者都是当不了第一的，站在前面的人都是心恶的。”
初六很认真的道。
“谁告诉你的？”
顾盼生无奈的伸手轻轻抚摸初六的头发。
“经验。”
初六一本正经的道。
“倒也不是全对。”
顾盼生伸手指了指墙上的字，“以前在墙上写下这句话的人也是六界第一，他是个特别好的人。”
“后来呢？”
“他死了。”
初六沉默了。
“这些年来，仙门日渐衰败，已经大不如前，没有约束力以后，六界之中更是各种惨事源源不断的发生，哀鸿遍野，烧杀抢掠这种事也是层出不穷，如今站在六界前面的人的确难辞其咎，所以初六觉得六界第一是恶人也是理所应当。”
顾盼生摸了摸初六的脑袋，轻声道，“不过，当年他还在的时候，六界曾是太平盛世，只可惜，你未来得及多看看。”
初六不语了。
“走吧，下塔了。”
顾盼生伸手去牵初六。
初六跟着顾盼生离开，“师父不是说来调查事情么？”
“我已经得到答案了。”
顾盼生淡淡的道。
“师父是好人还是恶人？”
一层一层下台阶的时候，初六问道。
“在初六眼中，我是好人还是恶人？”
顾盼生反问。
“好人。”
顿了顿，初六又道，“可别人都说师父是个恶人。”
“你想相信自己还是别人？”
顾盼生不怒，笑呵呵的问道。
“我……”
初六哑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就连他自己都是在动摇的。
“好了，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你的想法。”
顾盼生笑呵呵的道。
“师父你不生气？”
初六有些惊讶。
“有什么好生气的？”
顾盼生叹了一口气，“你还小，想法容易动摇，很正常，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等你长大点了，自然就有自己想法了。到时候，我是善是恶，你自己清楚，不过，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
初六一怔。
“你师祖他是个烂好人，他可以满世界的乱跑，就是为了拯救那些苦难之人，他见不得一点不平，在他眼里，众生平等，从来没有贫穷贵贱之分，他可以把当时还是个小乞丐的我收为徒，所有人听到他的名字总会下意识的安心，那才叫好人。”
顾盼生平平淡淡的说着，“至于我嘛，做不到像他一样，我自私，我不能做到众生平等，我也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喜欢我。”
听完，初六沉默了。
“有时候，不一定要当个彻头彻尾的好人。”
顾盼生望着初六，笑了笑，“按照自己想法而活就好，我不要求一定要变成我所期待的人。”
初六迟疑一会，最后点了点头。
此时，也正好走到镇妖塔第一层，初六和顾盼生走了出去。
沈南风已经出来了，和离木长老站在一块。
顾盼生和沈南风目光相对而上，只不过一眼，顾盼生迅速收了回去。
顾盼生和初六刚欲走，忽然被几个仙门的人拦住了。
“有事？”
顾盼生挑眉。
“交出仙尊传承。”
他们冷哼一声，威胁道。
闻言，顾盼生轻笑一声，“先不说有没有，我凭什么要把我的东西给你？”
“德不配位，这句话听过没有？”
他们冷冷的道，“就凭你，怀着仙尊传承，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黑风林？”
他们眼睛都红了。
他们辛辛苦苦的到这个地方来，结果这个传承竟然还被一个名不经传的人抢走了。
沈南风看到顾盼生被为难，下意识的就要上去帮忙，却被离木长老伸手拉住。
离木长老对着沈南风摇了摇头。
沈南风硬生生的停下。
只见顾盼生似乎不畏惧的轻笑一声，道，“我身怀仙尊传承已经十多年了，那我怎么还活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