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七夕节,街上游人如织,武御寒向来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但他见陆小词近来心情都不太好,便陪她逛逛,好在有铃铛的声音,让他不会弄丢陆小词。
武御寒觉得这铃铛真好用,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在陆小词的全身都挂满铃铛,这样无论她走到哪儿,自己都能知晓。
尚武城和崇文城虽然民风不同,但是在一些传统的节日上,民俗还是一样的,百姓们也都欢天喜地迎接着。
只见有几个人影“咻咻咻”地快速从武御寒和陆小词的头顶飞过去了,陆小词往前一看,见越来越多的人往那边汇聚,用红纸绿纸包着檀香,搭起一座色彩鲜艳的香桥。
“是香桥会耶!”陆小词好奇地凑了过去,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在灭武阁当刺客的时候,她几乎从来都没有休息的时间,也不被允许外出,那些普天同庆的节日,都与她无关。
陆小词仔细打量着香桥,发现尚武城的香桥较崇文城的要粗糙些,在崇文城,香桥的栏杆处还会扎上花花绿绿各种颜色的毛线,以及中间再搭上一座精美的小亭子,亭子的两侧会写上一对字迹工整的对联。
这座香桥,是为牛郎织女搭建的,入夜祈福后,再将其焚烧,象征着牛郎织女已经走过了“鹊桥”,得以欢天喜地的相会。
陆小词买了些叠好的元宝锭,金黄色的堆砌在桥上,太阳下闪闪发光着,显得金碧辉煌。
几个香客正在抓耳挠腮地写对联,但他们有的连拿毛笔的姿势都不大准。
陆小词见他们在纸上写着的:“你一香我一香,牛郎织女聚一堂。”
还真是直白呢!陆小词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其中一名香客没认出陆小词来,嚷嚷道:“笑什么笑,有本事你来写!”
不料陆小词却显得有些激动:“可以吗?”
陆小词只要一天不写字,手就痒得慌。
她这么一问,把对面的香客都给问住了,将毛笔递给陆小词。
陆小词开心地接过毛笔,在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下:“迢迢星河遥相望,香桥鹊驾喜相逢。”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虽然看不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
“笔画这么多,肯定是首好诗!”
“诗好不好不知道,但这字确实漂亮!”
……
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赞美声,武御寒站在陆小词的身边,莫名地感到骄傲。
很快便有人认出了武御寒和陆小词:“咦?这不是城主和城主夫人吗?”
众人要向武御寒行李,忙被武御寒拒绝了:“你们玩得开心便是,不用在意我们。”
陆小词写的这首对联很快被贴在了香桥上,人群中忽然有人疑问道:“城主夫人真的是尚武城的人么?为何文采这么好?”
陆小词听闻这话,赶紧偷偷地溜走了,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太招摇啊。
“你的诗句,也都是你父亲教你的吗?”武御寒问。
“是、是啊。”陆小词点头。
武御寒其实有些奇怪,上次陆小词喝醉酒后,无意间透露她的家人被杀害了,武御寒想着帮陆小词寻找凶手,可是经过几番调查后,都没有找到陆小词的生父生母是谁。
她的过往,居然空白得像一张白纸一样。
不过这么喜庆的节日,武御寒不想扫了陆小词的兴致,便又转移话题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那边正在举办赛巧节,女子们结七彩线,穿七孔针,谁穿得快,就证明谁乞到的巧越多,不过尚武城的百姓们赛巧的方式可谓是五花八门,仅仅是简单的穿针引线对他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比赛的输赢是看谁的姿势最出奇。
有的单脚立在竹竿上的,还有的倒立身子头着地的,还有的竟在一滩水上凌波微步,不仅线穿过去了,而且脚底和裙摆完全没有沾到水,这位姑娘自然而然地也就赢得了“巧手”的称号,
陆小词看得连声称赞,也忍不住鼓起掌来。
武御寒转头看着陆小词这副开心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地微微上扬。
可明明这些都是每年的七夕节会照常举办的,陆小词却像从来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不禁让武御寒产生好奇,过去的她……是在什么样的情境下长大的呢?
武御寒和陆小词回到城主府后,老夫人兴冲冲地将他们拉到一旁,塞给陆小词和武御寒一把粟米的种子:“来,快把这些种子洒下去。”
面前的小木板上敷着一层土,上面还摆着茅草屋,鲜花小草,看起来就像个小小的农舍人家,陆小词很听话地把种子洒了上去。
武御寒见状,也把手中的种子洒出去。
老夫人开心地拍手:“太好了,来年我就能抱上孙子了。”
“啊?”陆小词一愣。
“这叫‘种生求子’,等种子生根发芽,就预示着宝宝的顺利诞生。”
“呃……”武御寒和陆小词相视一眼,呵呵一笑,要是老夫人知道他们成亲至今还未圆房,一定会气晕过去。
老夫人端来一碗羊鞭汤,督促着武御寒赶紧喝下:“来,给你补补身体,晚上我再跟织女多祈福,让我早日抱个大孙子。”
“母上大人,我不喝,这羊鞭汤火气太旺,会影响我修炼的。”武御寒推辞再三,但老夫人一贯坚持:“现在练武哪有生娃重要。”
武御寒执拗不过老夫人,只好把那满满的一碗羊鞭汤喝了下去,陆小词看着都觉得由你至极。
老夫人转而对陆小词说:“若是寒儿不主动,你就热情些,来,这是娘亲送给你的礼物。”
老夫人将一本书塞到陆小词的手中,眨眨眼睛:“回去再看。”
陆小词受不了老夫人的催生,赶紧寻了个借口溜回竹苑,她打开那本书,才发现这是一本《秘戏图》,各种姿势都有,她看得脸一阵火辣辣的,赶紧把书藏在床铺下,羞到不行。
这时,陆小词看到门外有个身影闪过,连忙起身追了出去,是个穿着粉色衣裳的丫鬟。
陆小词一愣:“这竹苑不是除了顾软软外不得有其他丫鬟进入吗?”
那丫鬟转过身来,莞尔一笑:“夫人可还记得我?”
陆小词仔细地打量眼前的人,正是那日在大街上跪着卖身葬父的夏沁!经过梳洗打扮一番后,她姣好的面容露了出来,虽然不是特别惊艳的长相,但这寡淡中却有一丝的耐看和恬静。
“是城主同意我过来的。”夏沁又说道。
“他让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伺候他的起居。”
“什么?!”陆小词顿时怒火中烧,这武御寒先前不是不近女色吗?连顾软软进竹苑都是她和老夫人好说歹说给放进来的?如今这个夏沁,不过才认识短短几天的时间,居然就让她大摇大摆地进来了,还是当贴身丫鬟。
简直是色迷心窍!不就是图这姑娘长得还不错吗?
陆小词越想越生气,走到那梅树下,疯狂地摇着树干,梅子一个接一个地掉在地上,如同散落的珠子,陆小词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拿起梅子一口一个。
表情狰狞得仿佛是在咬武御寒。
说曹操曹操到,武御寒刚好回到了竹苑里,夏沁赶忙迎了上去:“城主,您回来了?沁儿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洗澡水。”
武御寒点点头,在夏沁的带领下朝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男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居然还让她伺候更衣沐浴?陆小词脸色铁青地回到房间里,她本想早点睡觉忘掉这件事情的,可是一闭上眼睛,就全是武御寒和夏沁恩爱缠绵的情景。
越是劝说自己不去在意就越是想入翩翩,陆小词被自己凌乱的思绪折磨得够呛,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武御寒夏沁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武御寒凭什么相信她呢?
而且夏沁不是好人的话,自己同样为灭武阁的刺客,不也不是什么好人吗?
要不就放任夏沁把武御寒处理干净算了,谁让他见色起意的!
可是想到武御寒被杀,自己的心还是会隐隐的作痛,陆小词再也睡不着,从床上爬下来,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她站在门口,听到里面竟传来夏沁的娇喘声:
“啊,你弄疼我了!”
“城主,你轻点。”
“你放过我吧!”
陆小词气得跺脚,正要离开时,却又听见武御寒那凌厉的声音:“说,是谁派你过来的!”
情况好像不太对!陆小词赶紧推开门进去,只见穿着单衣的武御寒将夏沁反手钳在木桶上,正要将她的头往水里摁,夏沁拼命地挣扎着。
“怎么?给我准备的洗澡水连你自己都不敢碰?”武御寒冷笑一声。
原来夏沁在洗澡水里做了手脚,打算害武御寒!
夏沁自知计划失败,没有退路而言,她抱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向陆小词:“夫人,救我。”
陆小词呆在原地,她怎么可能救夏沁,不就等于身份暴露了吗?
“你是灭武阁的人吧?”武御寒又问夏沁。
陆小词愣住,武御寒竟然早就知道“灭武阁”?
“你们的人三番五次派人来刺杀我,你回去转告给阁主,有种他就来与我单挑,别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武御寒松开夏沁的手。
不想夏沁并没有逃跑的意思,她咬牙切齿道:“我怎么可能还能活着回去!”
说罢,她便咬舌自尽,武御寒想要阻止,但还是慢了一步。
倒下的时候,夏沁的目光就那样直勾勾地瞪着陆小词,陆小词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灭武阁的刺客都是死侍,一旦任务失败,灭武阁便会发布追缉令,只有死路一条。
武御寒唤来北冥和神功,把夏沁的尸体拖下去,还用了一种比较极端的方法:“把尸体挂在城门示众,警戒灭武阁。”
这等于是赤裸裸地宣战。
武御寒就是这样一个对敌人从不心慈手软的人,他的温柔,只留给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