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词想到自己现在身负重伤,不宜轻举妄动,只能先在府里好好养伤,不然这城主夫人的位置坐着太烫屁股了,万一哪天又冒出来个情敌把她给灭了怎么办?
但在那之前,她必须先打探到武御寒那朵曼珠沙华是怎么来的,以及和灭门的关系。
陆小词打算通过灌醉武御寒的方法让他说出真相,便命人准备了好几坛酒摆放在房间里,可是坐等右等,都不见武御寒回房。
难道这三更半夜,他不回来睡了?
陆小词走出房门才知道,武御寒今晚竟又去竹林厮混了!
小厮们捧着瓜,越吃越香:
“你说这城主,明明都娶妻了,怎么还跟男人往竹林里跑?”
“嗐!这你就不懂了吧!成亲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有道理,那城主夫人也太惨了,只能独守空房。”
……
陆小词不敢鲁莽行动,只好转身回房,但躺在床上,“独守空房”四个字开始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一瞬间萌生了“寂寞空庭春欲晚”“风送宫嫔笑语和”的悲怆思绪。
漫漫长夜,人总是容易戏精上身,把自己变为那词中人。
梨花满地,月光洒进清冷的庭院里,高高的红墙另一旁,传来武御寒和其他男子的笑声,陆小词望眼欲穿,眼泪浸湿了衣襟,独自坐到了天明。
刚闭上眼睛,却又猛地醒过来,陆小词这才发现自己做了场荒诞的后宫梦。
她正要起身,但整个身子如同散架一般,根本没办法爬起来,昨晚是因为有顾软软给她输送功力,才暂且压制住了疼痛,但现在,所有的伤痛都集中爆发了,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因武御寒不近女色,竹苑里的下人都是男的,碍于男女授受不亲,小厮们不敢进屋,只能在门外喊陆小词起床,但陆小词发现自己连动嘴皮子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日上三竿头,武御寒走进屋里,身影笼罩在日光里,一双眼眸漆黑如夜,轻抿薄削的唇:“老夫人问你怎么还不去敬茶?”
陆小词一动不动。
武御寒皱了下眉头,走到床边,却见陆小词是睁着眼睛的:“你怎么不说话?”
“我好疼。”陆小词费了半天劲才说出这三个字。
“哪里疼?”
“全身都疼。”陆小词说完这句话,便痛得昏了过去。
武御寒发现陆小词的身体虚弱得可怕,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看来昨天的打斗,确实是伤筋动骨了,但……要救她吗?武御寒犹豫不决,可是这么多年来,他能找到父亲的唯一线索,就只有陆小词比划出来的那几招防身术了。
武御寒望着眼前这个脆弱得完全可以轻松捏死的少女,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他将陆小词扶了起来,自己坐到她的身后,双掌用力推在陆小词的后背,为她运力。
陆小词只感觉全身变得轻盈了许多,疼痛也渐渐地消散,有股灵力从背部涌入了她的血液里,犹如一条暖流,打破了冬日僵住的河面,花开了四季。
老夫人原本得知陆小词躺在床上大半天,才被人发现有异常,气得替陆小词鸣不平,鬼哭狼嚎地跑到竹苑,结果刚要推开门,就看到武御寒正在帮陆小词运功,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武御寒给陆小词运完功后,陆小词身体一阵松软,倒在武御寒的怀里,武御寒一怔,望着少女安详熟睡的脸庞,不忍唤醒,将她轻轻地放回床上,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陆小词再次醒来,已经忘了武御寒来过的事情,她以为那就是场梦,现在的她已经身轻如燕了,从床上开心地蹦下,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看来我的自愈能力很强啊,明明早上还那么疼。”
陆小词走出屋子,却见老夫人带着一排丫鬟浩浩荡荡地往竹苑这边来了,结果被北冥和神功给拦下:“老夫人,城主有令,女子不得随意进入竹苑,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陆小词正要走过去,却见武御寒已经来到了老夫人的面前,脸色阴沉:“母亲大人,这是作甚么?”
老夫人瞅见陆小词,连忙把她给抓了过去:“堂堂的城主夫人,怎么能没有人伺候呢?别以为你给她运功我就能原谅你,这要是赶上你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得多无助?”
陆小词诧异地看向武御寒:“你给我运力了?”难怪她觉得自己的功力好像在无形中增进了不少。
武御寒没有回答陆小词的话,只是看向老夫人:“既然怕她无人伺候,又为何要将她送来竹苑?”
“她是你妻子,你们不住一块儿,是想让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吗?”
“我不在乎。”
陆小词此刻都有些摸不透武御寒的心思了,那么巴不得赶她走,为什么又要给她运功呢?不过,这竹苑还是得待着的,不然没法近身完成任务,而且她也确实需要一个帮手,平日里可以替她做掩护。
陆小词一眼便看到了丫鬟队伍中的顾软软,问武御寒:“既然这么多你不同意的话,那我能不能只带一个呀?”
“我多你一个都嫌多……”
陆小词顺势接过武御寒的话:“但少我一个就太少了。”
“陆小词只要一个丫鬟,你还不能答应她么?”老夫人继续助攻。
武御寒对这婆媳感到头疼,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老夫人的要求,她肯定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小厮们都替换成丫鬟,到时候处理起来更棘手,只好答应:“就这一个。”
“太好了!”陆小词赶紧把顾软软拉到自己身边:“以后你就跟着我啦!”
顾软软也欣喜不已:“多谢小词,啊不,城主夫人!”
两个少女开心地抱作一团,武御寒看着陆小词笑容灿烂的模样,在阳光下很是耀眼,好像一瞬间所有的光都汇聚到了她身上,武御寒的心忽地漏了一拍。
老夫人还特意把武御寒之前住的房间分给顾软软,顾软软吓得连忙跪下:“老夫人,小的可担当不起啊。”
武御寒也站出来反对。
老夫人却说道:“竹苑里的下人房住的都是小厮们,难道让软软一个姑娘去跟一群大爷们挤着睡?反正你那间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陆小词瞬间就明白了老夫人的用意,她这是为了不让武御寒跟陆小词分房睡啊!还真是用心良苦,陆小词随即跟着附和:“就是!软软是我的姐妹,待遇不能差!”
陆小词挑衅地瞥了一眼武御寒,她就不信他能天天睡竹林!
武御寒无可奈何,本来有这么一个娘他已久够头疼了,现在居然又多出来一个不好惹的“媳妇”!武御寒甩袖离开。
陆小词赶忙拉着顾软软去布置新房间,顾软软感动得热泪盈眶:“这还是我从小到大拥有的第一个房间。”
陆小词心疼地帮顾软软抹去眼泪:“想不到你也是个命苦的娃。”
老夫人给了陆小词不少银两,本想让武御寒带着她去置办新物品的,但武御寒以自己要修炼为由拒绝了,头也不回地钻进竹林里,丝毫不顾老夫人在后面大喊:“修炼能有娘子重要?以后就等着追妻火葬场吧你!”
陆小词倒是毫不在意,跟武御寒在一起说不定还拘谨呢!她正好可以拉上顾软软,给顾软软的新房间添些东西,再带她去吃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