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斯文一愣,航航?这怎么可能?
“你撒谎!”他恨恨的吐出三个字。
“没。我没有撒谎,那天我正跟林国忠商量如何运送药品到第二战区,航航突然跑过来叫他听电话,等他走后我就问航航谁来的电话,航航说是一个外国人,当时我就起了疑心,我问航航认识来电话的人吗?航航说不认识,我又问航航最近林国忠经常去哪里玩,航航说天主教君王堂。”
听到这里,杨斯文气的狠狠踹了张中学一脚,踹的他跌出一米远。
“接着说!”
张中学只感觉到喉头一股腥甜,随即连呕出几口血,他颤颤巍巍的抬手擦干净血,止住翻涌的呕意,哆哆嗦嗦的说:“我知道林国忠为人谨慎,跟踪他肯定是不行,于是我就蹲守天主教堂发现他与约瑟夫神父相交过密,约瑟夫神父对我没有防备,时间长了我便套出话知道了林国忠的秘密,大概约瑟夫神父知道自己言多必失,向林国忠说了我的事情,至此林国忠开始怀疑我,迟迟不告诉藏匿药品的仓库。”
“你不知道药品藏在哪里,所以便用那个秘密换了自己一条命!”杨斯文又踹了张中学一脚,这一脚踹在了嘴上。
他恨,他与林国忠密谋已久的计划因为这个叛徒而功亏一篑。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谁能想到一个小孩子说的话能让一个特工顺藤摸瓜找到根源,张中学该死,罪该万死。
“你到底是什么银?”
张中学被踹两颗门牙,说话漏风,他冷静下来后分析杨斯文的话,感觉杨斯文不是日方派来审问情报而像是找他报仇的。
“我是什么人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杨斯文冷哼:“不过你马上就是一个死人。”
“你。你想要干什么?”
张中学又一次感受到杨斯文身上散发的浓浓杀气,像是从地狱来的不生吃了他绝不放手的撒旦,看得他汗毛都竖起来。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马上去死,连带你重庆老家上下三十六口人一起死,第二去对日本人说广慈医院杀人的事是你做的,那么你的家人便不用死。”
张中学张着大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句话。
“你不选,好,那现在就去死!”说着杨斯文掏出枪,慢慢顶上张中学的脑门,打开保险栓,只要一枪,就能命归西天。
“不——”张中学连忙大喊:“是我杀的,日本人是我杀的!不要开枪!”
杨斯文缓缓收起枪,恶狠狠地说:“收起你的花花肠子,我知道你会为了自己活命而罔顾家人的性命,但是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张中学闻言脸顿时僵住,瞳孔收缩,恐惧令他忘记呼吸,头一歪晕了过去。
。
黑色福特车缓缓驶出监狱大门,张龙开车不时看看坐在旁边的杨斯文,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杨斯文在副驾驶位闭目养神,“不说就专心开车,总看我做什么?”
张龙面露尴尬,他不知自己竟做的如此明显,老大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他在看他了?!
“大哥。市长那边——”
其实他想说抓到张龙是好事一件,完全可以去跟傅筱庵邀功,为什么杨斯文要一声不吭的用一个有价值的人去顶罪呢!
“张龙——”杨斯文淡淡开口,听的张龙心肝脾肺肾直颤,直呼大名是不是表示生疏了?
“你跟我多久了?”
“五年了大哥!”张龙后背直冒冷汗,菊花紧绷,腚下如有针毡一般坐的难受。
“知道为什么这五年你渐渐成为我的心腹,而别人不行吗?”
“大哥。我不知道!”
“因为你听话,会听话懂听话的人才能活的长久。”杨斯文又淡淡的开口,眼睛一直没有睁开,却能掌控全场的一切。
他听到张龙呼吸从急促到平稳,便知他想通了。
“大哥您做好了,小的要加速了。”张龙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听话的人,以后大哥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一会儿你先送我到克拉里俱乐部。”杨斯文说:“如果傅先生问起就说云子小姐约我见面。”
张龙称是。
“剩下的时间你只需做好一件事——看好张中学,若他再次逃跑,你提头来见。”
张龙面上一凛,随后称是。
。
一辆银行专用车鸣着大喇叭穿梭在街道上,行人们吓得纷纷避让。
程家轩在工作的时候接到医院的电话,说程家一病情恶化,吓得他赶紧放下手头的工作往医院赶。
车子一到广慈医院门口,他飞快的跳下车一路小跑着去程家一的病房。
当他气喘呼呼的出现在病房门口,只见他最亲爱的弟弟大口的啃着苹果,边啃边跟一个小姑娘调笑,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哪里像病危!
而与之交谈的小姑娘后背挺直,中长发散落在肩头,不时的耸动肩膀,似乎在笑。
“程家一!”程家轩咬牙切齿的一喊,屋内的两个听到动静人纷纷转头看他。
“哥,你来啦!真快!”程家一这才将目光从林路遥身上拔出来,没心没肺的招呼自家大哥。
“快来我给你介绍。”他指着林路遥说,“这是我的好朋友林路遥。”
“路遥,这是我大哥,看我们哥俩长的像不像!”
“程先生好!”林路遥起身打招呼。
原本程家轩是生气程家一开的玩笑,准备骂他个狗血淋头,可他看到林路遥竟长的如此甜美可人,看人的目光中还闪着英气的光芒,两种迥异的风情融合在一起,居然形成一种奇异的美感。
程家轩生的气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人说秀色可餐,原来秀色也可解人气。
程家轩轻咳一声,正色道:“你骗我来到底为了什么事,快说。”
程家一才不会被大哥一本正经的样子吓到,他继续嬉皮笑脸,“我日理万机的好大哥,帮个小忙好不好!”
“不好!”鉴于程家一以往调皮捣蛋的形象,程家轩问都不问直接拒绝。
程家一瞬间垮了脸,牛皮吹大了。一旁的林路遥也很心急,但也不方便开口请求。
程家轩看着二人的脸色的变化,便知求人办事的是林路遥,于是柔和了语气,“你说吧,至于能不能帮我可不敢保证。”
“我哥答应了,路遥你快说。”程家一一脸坏笑,冲林路遥挤眉弄眼。
林路遥看着程家轩说:“是我有事请求程先生帮忙,我父亲在贵银行保险柜里存了东西,我这里有银行的存物证明和钥匙,不知程先生是否方便帮我取出来。”
程家轩静静听着,越听越觉得里面有事,于是他问:“你为什么不亲自去取?”
“我有私人的理由去不了。”林路遥坦然相告一些真实的情况,具体情况当然不会说。
“林小姐。”程家轩想了想说:“在银行取保险箱的物品需要到柜台登记之后才能有专人陪同进去,即便例行巡视也必须有三个以上的部门主管共同行事,更何况仓库大门需要三把钥匙才能打开,而我只有其中的两把而已。”
不愧是能在战争中屹立不倒的瑞士银行,这一套保险系统能让任何资本家趋之若鹜。
“那算了,不难为程先生。”
林路遥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下一种方法。
“我替你去!”程家一不干了,“有钥匙有存单还能打不开一个保险箱,我还不信这个邪了!”
“闭嘴!”程家轩白了他一眼,走到哪都是添乱的货。
“不必。”林路遥冲程家一微微一笑,“我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打开保险箱,我想知道父亲在里面存了什么东西。”
她又转头看程家轩,“不过听程先生一说倒像是天方夜谭了,不知程先生听我这番话,会不会对我加强防备?”
程家轩一怔,不知该怎么样回答,于理,他该对这个准备用非法手段打开保险箱的人多加防备,于情,林路遥开的是自己家的保险箱,没有损害其他客户利益,是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哥,你就帮帮忙吧,你想出手一定会有机会。”程家一撒娇似的求情:“玩心眼谁能玩过你啊!”
程家轩闻言眼角跳了跳,专业坑哥一万年。
“林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他白了程家一一眼,“这小子就是没正事的东西,在这里说话太碍事。”
林路遥一听,莫非还有回旋余地?
她跟着程家轩走出门,身后程家一追喊了一句:“大哥看我面子不要像骂我一样骂他啊。”
程家轩脚步一顿,如此诋毁他大哥形象,真是有弟如此,夫复何求!
二人走到一处偏僻的小花园才停下来,程家轩说:“前段时间家一总往小旅馆送饭,归家也晚,我查过他,知道他在照顾一个小姑娘,那个人是你吧?”
林路遥点点头,不知程家轩为何要说这番话。
“之后我也调查了你,你——”程家轩顿了顿,“恕我直言,你身世确实可怜,你背负着与日本人的深仇大恨,又行事神秘,虽然你是好姑娘,出身条件都不差,但却不是家一的良配!”
林路遥眨眨眼睛,哑然失笑,她什么时候想要跟程家一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