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庄良生抱的什么心态。
翌日一早,庄良生难得起了个早床。
他早饭也没吃,出了门一路朝着县城北的方向走去。
庄良生本想着先去县衙探探口风,再找机会将杜风的事情告上去。
但又在路过北坊市的时候,不由得被里面的热闹情形吸引了目光。
那排成长龙的队伍尽头,不是九熟釜又是什么?
足足六个铺面,在晨光下显得十分亮堂。
庄良生心里起了些嫉妒,他悄悄走到九熟釜门口,张望着里面的情形。
屋内足有一百桌火锅,每桌都最少坐了有五个人以上。
众人有说有笑地吃着饭。
门外还放着几十条板凳,供那些排队的人坐着休息。
九熟釜足有三十多个小厮,却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庄良生盘算着,一个人哪怕就只赚一两银,一轮下来都是五百两银。
这一整天下来还不得赚个五千两银子?
只不过他不会像庄应那般,把成本、分红都算进去。
想到杜风一日能赚这么多银钱,庄良生就嫉妒得两眼发红。
“我说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地看半天了,该不会是想插队吧!”
庄良生心里一惊,慌忙回了头。
“插队?他都没取号牌,如何插队?”
“说不定是来偷方子的呢?这县里其他大户可没放弃!”
“偷方子?小厮!过来,你们的赏银来了!”
这边的动静直接吸引了店内小厮的注意。
有两个脚快的跑来,见到庄良生也是眉头一皱。
“是你?你来这儿作甚?”
那些食客见状也懵了。
“你们认识他?他在这探头探脑地看,跟个小偷似的。”
小厮讪笑两声:“不好意思叫各位见笑了,这是我们掌柜的大舅哥,不常来这边。”
“哦……原来是老板娘的哥哥!我说呢。”
“怎么?你是来找杜掌柜的?他现在不在这里,他在河边主持修缮人造岛那!”
庄良生连忙摆手:“不是,我是来找我妹妹的!”
说着他小跑到了柜台处。
宁毅、元山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柜台上的账本甚至还没来得及收走。
这一下就叫庄良生清晰地瞧见了昨日的营收,分明是一万打头的数字!
一万两!
就算成本去掉五成,不,七成!
杜风一日都能赚三千两!
庄良生先是嫉妒,随后便是狂喜!
日后这九熟釜到了他的手里,他岂不是只消躺平领钱就好了?
庄良生搓了搓手,面上分明有着馋色。
元山眉头紧皱:“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庄良生轻咳一声:“我来找我妹妹谈谈心。”
庄梦月闻言直接将自己手中的账本合上。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这般不给面子,若是换在平日,庄良生早就发火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
庄良生面上有些得意。
“妹妹,哥哥劝你说话注意些,若是现在惹得哥哥生气了,别怪哥哥日后不留情面!”
庄梦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说那么多,不就是来要钱的么?
她在钱箱子里翻找了一番,随后拍出两锭整银。
“哥哥,你若是想要银钱花,可以好生跟我夫君说,而不是每次来都顶撞他!”
庄梦月语气中带了些抱怨。
“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这般言语。即便是我,都没法说得过去!”
说着她将那两锭银子递到庄良生面前。
“哥哥,这点银子你先拿着花,不够了你再来找我。”
按照庄梦月的设想,庄良生应该喜滋滋地收下银钱,然后离开才对。
谁知庄良生不喜反怒。
“这点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庄梦月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很快你的夫君就要完了!我劝你现在对你哥哥好一些,免得将来跟他一起下狱!”
“下什么狱?!你不要在店里乱说,不然我要叫官了!”
庄梦月现在最怕的,就是影响九熟釜的营生。
毕竟杜风不在,她就得当家做主,看好这个场子才对。
这话一出,庄良生也怂了一瞬。
“叫、叫什么官?我说说还不行了?”
“你这是诬告!诬告要坐牢的知道吗!”
“哼!妹妹你跟着杜风才多久,嘴巴竟也变厉害了!不过光嘴巴厉害没用,挡不住行刑的砍刀,哈哈哈!”
庄良生说了一些没头没脑的话。
别说庄梦月摸不着头脑,那些个看客食客也没摸着。
“杜掌柜这大舅哥……似乎脑子不太好?”
“估计是,我就说怎么很少见他,原来是有这层原因在。”
“你别说,看起来倒像是个人,说话却没个首尾,搞笑!”
“你没看杜掌柜连村里人都提携到店里做活么?不用大舅哥肯定是有道理的!”
“哈哈,也是。”
众人说得庄良生面色一黑。
“你们懂什么?杜风他犯了大事!马上就要坐牢杀头了!”
庄良生本以为众人会惊慌失措。
没想到他这话一出,登时引来哄堂大笑!
“哈哈哈!他倒还来劲了,杜掌柜现在老老实实做生意,又有林家文家做靠山,如何会被杀头?”
“我懂了,难怪他刚才嫌弃二十两银子太少,该不会是觉着杜风死了,又无子嗣,这九熟釜就归他了吧?”
“真是做白日梦!若杜风真犯了事,这铺子只会被收走,怎么可能到他手上?”
“所以才说他脑子不好啊!哈哈哈!”
庄良生气得面色通红,他好悬才忍住了,想要将杜风犯下的罪全盘托出的冲动。
庄梦月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哥哥,你若是要钱,这二十两银你拿走,若是来闹事的,我可就要请你出去了。”
庄良生转头就想骂人,却和阴沉着脸的元山对上了眼。
元山瓮声瓮气道:“这儿是林家的地盘,你若是再闹,林家可就不客气了!”
庄良生面色一白,他颤抖着将桌上的二十两银攥到手里,干脆转头就跑。
就算他继承了九熟釜,肯定也是不能和林家做对的。
这样的高等世家,哪里是庄良生这样的人能对上的?
真不知杜风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才会叫他同时结交了林家、文家,两个高等世家。
庄良生攥着钱,一路跑到了县衙门口。
守门的衙役见了他也是眉头一皱。
“你是来做什么的?何故跑这么急?”
庄良生将银钱塞到了怀中,拱了拱手道:“我有大案要报,需得见县太爷一面!”
“见县太爷?你可有拜帖?”
拜帖?
庄良生一愣,他哪里知道县衙的规矩?
他只以为,这县衙谁都能来,只是县太爷不好说话而已。
“我、我没有……”
“没有拜帖?那你就不能进!”
若是杜风在这里,就知道该塞钱了。
可庄良生本就是个抠搜鬼,他怎么可能会想到贿赂这等事?
“我、我敲鸣冤鼓进去不成么?”
衙役有些嫌弃庄良生这般没眼力见,分明有钱也不给。
“敲鸣冤鼓,若无实案,可是要挨板子的!”
“有!我有实案!”
虽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但庄良生等不了那么久了!
“有实案就可以敲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