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风满脸无所谓。
“你要告密,便去告去吧!我也不瞒你说,这贪污防洪堤的公款,不仅要杀头,还要诛五族!”
“诛五族?!”
庄良生面色一变,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律法?!
杜风微微颔首:“不错!就是诛五族!按照律例,你也要杀头!”
所谓的五族,便是父一族、母一族、子一族、妻一族、兄弟一族。
而庄良生,便是妻一族里的人!
庄良生一下就被吓白了脸。
“杜、杜风,你可不要胡说!没有的事!”
杜风咧嘴一笑:“你不信啊?要不你试试?看看县太爷杀不杀你的头?”
“我、我才不信!你小子,就是想一个人把钱都吃了吧!”
庄良生急得跳脚。
“杜风,你别想骗我!你若是觉得三十五万两银太多了,给我三十万两银也是可以的!”
杜风简直懒得跟他争:“三十两银我都不会给你的,你要告密,便告去吧!”
反正本来也没什么所谓的公款。
这钱甚至还是杜风的个人财产。
他拿出来建防洪堤,都算是不错的了。
还要什么自行车?
庄良生在原地呆站了许久,面色不停地变幻着。
一方面他又想要钱。
另一方面,他又怕,真的像杜风说的那样,要诛五族。
到时候他虽然钱到手了,却没命花!
这多不划算啊!
庄良生想来想去,自己也拿不准一个主意。
再看杜风早已走远,甚至懒得搭理他。
登时委屈涌上了心头。
庄良生怒哼一声:“杜风!老子就不信你不怕死!”
这个距离之下,杜风分明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庄良生眼睁睁地看着,杜风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似乎在告诉他,随便他去告,无所谓!
“真是气煞我也!”
庄良生一下被怒意冲昏了头,转头就往县里跑。
庄应叫他买的黏土和泥沙他也没买,反而是一口气跑回了家里。
庄应原本在家里等着用黏土,却始终不见庄良生回来。
刚准备出门去找,就见他自己又跑回来了。
庄应不解道:“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我叫你买的东西呢?”
庄良生气得满脸通红:“爹!我要去衙门告杜风!”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出门到底干什么去了?”
庄应眉头一皱:“九熟釜可在城北,时家铺子在城南,你难不成还能在城南见到杜风?”
庄良生气得语无伦次:“爹,杜风贪污公款,我瞧见了他在时家铺子买灰石,我要去告他!”
庄应捏了捏眉心。
“你在瞎说什么东西?!你是不是见不得杜风现在过得好?就是要弄些事情出来!”
他见庄良生面上满是委屈,便知自己猜对了。
“良生!杜风的情况你也瞧见了,龙南县两大世家都要保他,他现在日进斗金,你哄哄他开心,他从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你花许久!”
“你若是个聪明人,就该顺着他,捧着他,他才会给你钱花!懂吗?”
庄良生闻言怒道:“我懂个屁!杜风贪污建防洪堤的公款,吃了足七十万两银,却一文都不给我!”
“什么?!”
庄应登时面色大变,他赶忙将大门关上,又将庄良生拉进了里屋。
“良生!这话可不能乱说!”
“爹!我没乱说,我今天一去时家铺子,就见杜风在订购灰石和黏土,说要送到长河边去!”
“长河边?!他真要用灰石建防洪堤?!”
庄良生不住地点头:“没错!那时贤竟然也给他开单子!简直是助纣为虐!”
庄应沉吟一番,良久他才开口:“这事你先别急,我去探探杜风的口风。”
“爹!这次你可要硬气一点!说什么也要个几十万两银回来!”
庄应摆了摆手:“钱不钱的倒是其次,这防洪堤如何能马虎的?我去劝他好好建堤!”
“劝什么!他都将银钱花了!”
“真的?!”
“他自己亲口跟我说的!还能假了不成?”
庄应沉默了,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最糟糕的份上了。
这下他只能选择成为杜风的帮凶了!
庄应看了一眼庄良生。
“你先在家等我,我去问清楚了,再回来,若真叫他吃了钱,我定然要叫他分。”
“好!爹,我等你!”
庄良生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意,只等庄应带钱回来。
庄应出了门,径直往城外的方向去了。
那长河边上,早聚了不少人,似乎是在用晚饭。
现在也不过才刚到申时,怎么就开饭了?
庄应走近了些,这才看到了这边的盛况。
十几口大锅,里面放的都是肉、菜。
每个工人都可以挑一个荤的,两个素的,还会配碗蛋花汤。
看起来十分丰盛。
庄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老头儿,你不是我们工地的吧?”
汪周瞧见了庄应,便向他搭了话。
庄应点了点头:“我是来找我女婿的。”
“女婿?你女婿在这儿做工?他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
汪周拍了拍胸脯:“我可是这儿的大队长,一多半的人我都认得!”
庄应笑了笑:“我女婿名为杜风,你叫他来吧!”
“杜风?!”
汪周面色一变:“您是杜管事的老丈人?”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庄应的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不错,我便是杜风的老丈人。”
“哎哟!您请您请,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我这就带你去找杜风。”
汪周说着话,顺手将自己的餐盒交给了一旁的中队长保管。
方才庄应刚来的时候,汪周还以为他就是一个路过的老头。
毕竟能被这工地伙食吸引的,能是什么富户出来的?
一看就是个寻常百姓。
可偏偏庄应却是杜风的老丈人!
汪周怎么也想不明白,杜风这般有钱,还能亏待了自己的老丈人不成?
他带着庄应直往杜风的凉棚去了。
“杜管事,您老丈人来了。”
杜风原本躺在躺椅上纳凉,听得这话也坐起了身。
“岳父?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
庄应拍了拍汪周的手:“小伙子,多谢你带我来,我有些体己话想跟我的贤婿……”
汪周立马意会:“你们聊,我去吃饭了!”
说完他一下就跑得没影。
确认四周无人了,庄应才开口。
“贤婿啊,听说你要用灰石建防洪堤?”
杜风摇摇头:“不是建防洪堤,只是将去年的防洪堤修缮一下。”
“噢……原来如此。”
庄应低骂了一声,他就知道庄良生不靠谱!
自家儿子什么德行,他还能不清楚吗?!
“贤婿呀,即便是修缮,用灰石也不太好吧?恐怕挡不了几下。”
杜风笑了笑:“岳父放心,有人造岛分流,这洪水也成不了型,修缮防洪堤也只是防患于未然!”
庄应毕竟不是专业的,他弄不懂这些。
只是……
庄应忸怩半晌,直到他自己都有些没耐心了,才开了口。
“贤婿,我听闻你吃了七十万两银的公款,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