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奇艺小说>现代言情>回到成为恶毒前妻前,我被全家宠了>目录
第一百一十六章 徐晓雯回上海县里拨下来的十台缝纫机运到村里那天,整个大柳树村像过年一样热闹。
孩子们追着运送的拖拉机跑,妇女们围着那十台漆成草绿色的“无敌牌”缝纫机,想摸又不敢摸。
徐应怜按照之前想好的计划,把缝纫机分成两批,五台放在村委会腾出来的仓库里,五台留在自家小院。
“咱们分早晚班。”徐应怜站在凳子上对大家说,“白天要干农活、做饭的姐妹晚上来学,家里没负担的白天来。”
春桃自告奋勇当起了“技术指导”——她在县里读过初中,认字快,已经把那本《缝纫机使用手册》背得滚瓜烂熟。
徐晓雯则用红纸写了张大大的《使用守则》贴在墙上,第一条就是“手脚协调,心要静“。
张桂芳现在是培训班里进步最快的学员。她白天跟着李铁柱下地,晚上雷打不动地来学两个小时。
令人惊讶的是,李铁柱不仅不再阻拦,还经常提着煤油灯来接她回家。村里人常见这对夫妻走在田埂上,一个讲着今天学的锁边技巧,一个认真地点头附和。
深秋的一个傍晚,徐应怜正在教大家裁剪冬季棉袄的纸样,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呢子大衣、拎皮箱的陌生男人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满脸通红的徐晓雯。
“爸!您怎么直接找到这儿来了!”徐晓雯拽着父亲的袖子。
徐父没理会女儿,锐利的目光扫过院子里摆放的缝纫机和墙上挂的成衣样品,最后落在徐应怜身上:“你就是徐应怜?我女儿这半年就是在跟你学做衣服?”
满院子的妇女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王婶悄悄把剪刀藏到身后,刘寡妇往人堆里缩了缩。
徐应怜擦了擦手上的粉笔灰,挺直腰板走过去:“徐叔叔好,晓雯帮了我们很多忙,她画的图样——”
“我不是来听这个的。”徐父从皮箱里抽出一封信摔在缝纫机上,“知青返城通知上周就到了,她为了你们这个破培训班,居然申请延期!”
徐晓雯突然冲上前:“爸!我不是说了吗,等这批冬装做完——”
“做什么做!”徐父猛地拍了下缝纫机台面,吓得春桃手里的布料掉在了地上,“你妈为了你回城的事,求爷爷告奶奶才弄到纺织厂的指标!下周一就报到,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一阵难堪的沉默。徐应怜看见徐晓雯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缝纫机板上,把那块枣红色的漆面晕出深色的斑点。她轻轻拉过徐晓雯颤抖的手:“晓雯,你跟叔叔回去。剩下的图样我能照着之前的描...”
“不是图样的问题!”徐晓雯甩开父亲的手,从墙角抱出一摞装订好的本子,“这是我设计的秋冬装图册,本来想等全部样品做完再...还有裁剪公式表,各种体型对应的放量数据...”
徐父一把夺过本子翻了几页,突然不说话了。那些精细的设计图上标注着复杂的计算公式,有些地方还贴着不同质地的布料小样。这显然不是他印象中女儿会弄的东西。
“徐同.志。”王婶突然开口,手里还拿着件未完工的棉袄,“您闺女这半年教会我们全村妇女认尺寸、画图纸。现在我们去赶集卖衣服,算账比合作社的会计还快哩。”
张桂芳也鼓起勇气站出来:“我家那口子...就是李铁柱,现在逢人就夸他身上的褂子是'徐老师'教我做出来的。”
她特意加重了“老师”两个字。
徐父的表情松动了几分。他低头看看女儿通红的眼睛,又翻翻那本凝聚心血的设计图,最后长叹一口气:“周一必须报到。这些...”
他指了指缝纫机和满墙的样品,“可以找别人接手吧?”
那晚,全村妇女都来送徐晓雯。春桃送了一方自己绣的帕子,上面是朵栩栩如生的玉兰花;王婶塞给她一包自家炒的南瓜子;张桂芳连夜赶制了个蓝底白花的包袱皮,正好用来包那本设计图册。
徐应怜送的礼物最特别——那是她用孟寻洲从县里带回的灯芯绒布料做的工具包,分层放着剪刀、卷尺、画粉,内衬绣着“巧手织梦”四个小字。
“记得写信。”徐应怜帮徐晓雯理了理围巾,“要是...要是城里待不惯...”
徐晓雯突然抱住她,泪水浸透了对方的肩头:“我会回来的!等安顿好家里,等政策更宽松了,我一定要回来开个真正的服装厂!”
马车远去时,天上飘起了今冬第一场雪。徐应怜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直到那盏摇晃的马灯完全消失在雪幕中。
没有了徐晓雯的培训班,起初确实乱了一阵子。春桃虽然会操作缝纫机,但画不出那么精确的图样;王婶手艺好,却算不清复杂的布料用量。
徐应怜常常熬夜研究那本设计图册,有不懂的地方就记下来,等孟寻洲周末从县里回来时问他。
转机出现在腊月初。那天徐应怜正在教大家做盘扣,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姑娘怯生生地站在院门口:“请...请问这里招学徒吗?”
姑娘叫林小雨,是邻村的知青,也是徐晓雯在县中学的同班同学。
她手里拿着徐晓雯从上海寄来的信,信上说这里有全县最好的缝纫设备和最用心的老师。
“晓雯让我把这个交给您。”林小雨从包里取出个牛皮纸信封。
里面是一套彩色铅笔和一本《服装设计入门》,扉页上写着:“应怜姐,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永远的学生 晓雯”
有了林小雨的加入,培训班渐渐恢复了活力。
这个腼腆的姑娘虽然手不算巧,但特别会算数,很快就把徐晓雯留下的那些复杂公式整理成了简单易懂的表格。
她还从县图书馆借来《中外服饰图鉴》,带着妇女们开拓眼界。
春节前,村里来了个意外的访客——县供销社的采购主任。
他在村委会仓库里转了一圈,指着挂着的二十多件棉袄说:“这些我们全要了。年关紧缺成衣,你们要是能再赶制五十件,按每件八元收购。”
整个正月,培训班灯火通明。妇女们分成裁剪组、缝制组、钉扣组,连男人们都来帮忙打包搬运。
最让人惊喜的是李铁柱,他居然学会了使用老式熨斗,整天在仓库里给成衣做最后的整烫。
元宵节那天,徐应怜给每人发了个红纸包。张桂芳拆开一看,里面居然是六元二角钱——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靠自己的手艺挣到钱。
“我...我能给闺女买双塑料凉鞋了。”她捏着钞票的手直发抖,“就是县里百货大楼橱窗里那种红色的...”
孟寻洲在院角架起了投影仪——这是他从县中学借来的。
当幕布上出现上海外滩的影像时,妇女们发出阵阵惊叹。林小雨悄悄告诉徐应怜,这是徐晓雯托人捎回来的幻灯片。
“她说要让大伙儿看看,将来我们做的衣服会挂在什么样的橱窗里。”
夜深人静时,徐应怜伏在桌前给徐晓雯回信。信纸上斑斑点点,有墨水也有泪痕。
她写培训班的新变化,写李铁柱如何成了“男学员第一人”,写张桂芳的女儿穿着红凉鞋在雪地里踩出的脚印...
写到一半,孟寻洲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糖水鸡蛋。
他看见妻子正在信封里夹一张纸。
那是她花半个月时间设计的“大柳树村裁缝合作社“规划图,图上特意留了个位置标注“设计总监:徐晓雯”。
“她会回来的,对吧?”徐应怜轻声问。
孟寻洲望向窗外。雪已经停了,月光照在院角的枣树上,那些看似枯死的枝桠其实正孕育着新芽。
“就像春天总会来一样。”他握住妻子布满针眼的手,“有些约定,时间到了自然就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