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京城,那正好,将他们……”王修业的手在脖子上一抹,眼神阴寒,看了让人心生恐惧。
“这……咱们当年已经做了那样的事情,现在还要继续吗?”宋昌烨明白了王修业的意思,可是心中却一直有着顾虑。
当年苏家叛变的事情便是宋昌烨和王修业一起策划的,牵连甚广,连宋昌烨自己都没想到会死那么多的人。那时候他并没有很大的野心,只是迫于身为小官,时常要被上头的人打压,想要获得更高的职位自保而已。
如今坐上了高位,他反倒更希望能过上平安的日子。
王修业挑了挑眉,“宋太尉,难道你怕了吗?我苦苦找了他们这么久,如今他们就直接送上门来了,难道你想放弃不成,若是出了事,你觉得你还能脱得了干系吗?”
是啊,自己已经犯下了错误,只能用另一个错误去填满那个错误了。
宋昌烨带着重重的心事回到了府中,宋祁远正在前厅等着自己,见宋昌烨回来了,赶紧上前关切道:“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从秋月的店里回来,你就像丢了魂一样?”
宋昌烨缓缓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忽然抓着儿子的手臂道:“祁远,你和那个白秋月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是……只是朋友而已,并没有逾矩,还请父亲不要做无谓的担心了。”宋祁远一甩袖子,脸色有些不悦道。
宋昌烨松了一口气,拉着宋祁远道:“那就好,离开那个女人,离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做无谓的幻想了,你们根本就不肯能的。答应爹爹,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就和王小姐成亲,好好地过日子!”
“这件事?哪件事?父亲,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宋祁远觉得父亲好像有什么在瞒着自己,难道说白秋月有什么危险吗?
宋昌烨叹了一口气,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深陷泥潭,最终决定把真相告诉宋祁远。
“那位白姑娘的夫君,是陛下的四皇子,当年苏贵妃的儿子,而他的弟弟,就是那个小男孩,就是苏贵妃出事前生的小皇子。”
宛若惊雷在耳边炸开,宋祁远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可从他眼中看到的是悲哀和笃定。
“父亲!你没有看错吗?你不能单单从一个孩子的长相就这么草率地判断啊!”他捏着父亲的肩膀,很希望父亲说的不是真的。
如果事实就是这样,当年苏贵妃被盼勾结外贼叛国,皇子根本就逃不掉,作为他的妻子,白秋月也必死无疑啊。
“父亲没有骗你,这件事情王司徒早就有所察觉,如今他们来了京城,我和王司徒不得不有所行动了。”
“行动?什么行动?”
宋昌烨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当年苏家之所以会败落,就是我和王司徒一手策划的。如今皇子们回到了京城中,若是手中掌握着当年的证据,告到了陛下那儿,那我和王司徒就完了。”
宋祁远身子一个重心不稳,向后踉跄了几步,失望道:“父亲,你怎么可以?”
宋昌烨浑浊的眼中似有泪花在闪烁,“当年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那一步,王司徒只说只要我这么做了,我就能够升官,再也不用看人脸色,所以就答应了这么做,到最后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收不了手了。”
宋祁远悲哀地看了一圈偌大的宋府,多么荣华富贵的府邸,多么繁华的家族啊,可是撕开他光鲜的外表,在这华墙之下,埋着多少人的白骨,多少人的清白。
“不,我要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还给他们一个清白!”宋祁远对自己过去近二十年的人生都感到失望透顶,自己的清雅富贵都是假的,还自诩什么忠贞爱国,为国竭心尽力,到头来宋家才是残害忠良的那一个。
“不可以,祁远,你回来!”宋昌烨在宋祁远的背后大喊着,可是宋祁远早就跑了出去,听不见他的呼喊了。
他觉得头剧烈地疼痛起来,眼前一花,向后倒去,小厮们赶紧在他的身后扶住他,他却在迷迷糊糊间摇了摇头:“快!快跟上公子!把他带回来!”
其他的小厮跑了出去,却见宋祁远翻身上了马,绝尘而去。
秋泽带着阿墨去了阿尔莎的家,而白秋月则留下来,指挥手下将所有的衣裳和首饰都封存起来,然后关了店也准备离开。
忽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白秋月回过头一看,竟然是宋祁远。
“秋月!”马还没停稳,宋祁远就跳了下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白秋月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宋公子,怎么又回来了?”
宋祁远见白秋月突然关了店,还对自己这么警觉,想必是有所发现,“我……”刚准备把真想告诉白秋月,忽然他犹豫了。
告诉了白秋月又能怎样?她只会更加厌恶自己,说不定会为了替她的丈夫报仇,就地杀了自己,可是无论是什么反应,他都难以接受。
犹豫了很久后,宋祁远败给了现实,只能劝道:“快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
“你让我走?”白秋月以为宋太尉发现了阿墨的真实身份,想要报给宫里居功,可是没想到宋祁远竟然来通知自己逃跑。
“对啊,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快逃!居围岭一带有许多彪悍的少数民族,那儿京城的兵一般不敢去侵犯,你们最好去取得当地人的信任收留你们保护你们,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白秋月有些惊讶,可是宋祁远听见自家的小厮正远远地呼唤着自己,便赶紧下马,把缰绳塞到了白秋月的手中,眼中真诚道:“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根本就不再相信我了,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快逃,越远越好。”
“你这样,不会被你的父亲……”白秋月看着手中的缰绳,有些犹豫。
身后的马蹄声越老越近,宋祁远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懒腰将白秋月抱上马后,一拍马屁股。
马儿受了惊吓,嘶鸣一声,前蹄高高地翘起,白秋月赶紧抱紧了马脖子,腿夹紧了马肚子,马儿便快速地跑了出去。
看着白秋月越来越远的背影,宋祁远痴痴地笑了起来,冲着她的背影招了招手:“秋月,再见了。希望此生,我们还能活着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