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虽然有所恢复,但是指不定过一段时间就又复发了,说不定会更痛苦,你愿意王婶子也来承担这份痛苦和这份失望吗?”
布尔克慢慢垂下了头,掩面哭了起来。
忽然,躺在一旁的王婶子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布尔克,别哭……男子汉不能哭!娘挺得住,就听首领的。”
声音像蚊子的嗡嗡声一般细小,可在场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布尔克立刻擦看了泪水,拉着王婶子的手道:“好,母亲你一定要挺住,我会乖乖地听话的。”
说罢自己回到了床上,却一直不肯松开王婶子的手。
白秋月安抚他:“放心,我们会时不时地来替你把把脉,你就放心地休息好了。”
王婶子说的话果然有效,布尔克这次再没有执拗,微微点了点头后,配合白秋月换了一床被子,侧身躺在,看着王婶子入睡了。
皇宫内,皇帝正焦虑地在大殿内走来走去,身旁没有一个太监或是宫女。
忽然,一个黑影在屏风后落下,隔着屏风对皇帝禀报道:“主子,已经查到了。”
“是不是他?”皇帝一双剑眉紧紧拧着,看上去似乎很紧张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情不自禁地搓着手指。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后,沉沉道:“是,确实是四皇子和……和小皇子。”
“墨儿……”皇帝眼中眸光闪动着,眼神不似往日的凌厉和威严,多了几分仁慈和愧疚。
“主子,要把他们秘密找回吗?”
“不!”皇帝立刻否决道,“朕倒要看看,朕的左膀右臂们到底要做些什么,你下去吧,继续给我盯着,切莫让人发现了。”
之间屏风后微风一动,刚刚落在那儿的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原来被扬起的灰尘,都落回到了远处。
夜幕沉沉,皇帝的步辇后跟着乌压压的一大片人,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愣是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经过华霄宫时,皇帝忽然道:“停!”
步辇被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一个小太监麻溜地跪倒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将自己平坦的背露给皇帝。
皇帝却只是侧头,皱着眉看着织满蛛网的“华霄宫”三个暗金黄色的宫牌,黑暗中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那当人凳子的小太监估计是新来的,见皇帝迟迟不下步辇,悄悄地回过头来侧侧地看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一眼,不知所措。
大太监狠狠地剜了小太监一眼,示意他不要乱动,却已经晚了,皇帝原本正思绪万千,却被小太监这么一动,提回了神。
大太监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告饶道:“陛下息怒,奴才这就带带他下去打板子!”
说着,队伍后面走出来几个小太监,就要把人凳子给扛下去打板子,皇帝竟然阻止了。
“罢了,他要是不动,今夜朕还指不定能发愣到什么时候。”他似乎是自嘲一般,低下头沉沉地笑了两声。
小太监原先都是干些粗活的,哪儿见过这样的阵仗,见自己被赦免了,立刻跪下来磕头谢恩:“谢陛下隆恩!”
“行了,别谢朕了,”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要谢,就去谢那位吧。”
步辇重又被抬起,一行人缓缓地继续前进着。两边朱红色的宫墙斑驳了不少,寒风吹来,倒灌进每个人的衣领子里,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大太监故意落下几步,把还跪在原地瑟瑟发抖的小太监拎了起来,狠狠地揣上两脚。
“你个不长眼的东西,平时做事倒是稳当,怎么今儿第一天来当差,就这么不懂规矩?”
小太监只敢畏畏缩缩的,气都不敢出一声。
大太监到底是心软的,叹了一口气后提醒道:“刚刚陛下虽说让你谢那位,可你给我听好了,在宫里可不准提……”连大太监都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手指了指华霄宫,小太监当下会意。
“可是陛下看上去还是很在意啊……”小太监看着人群越走越远,大着胆子嘟囔着。
却没想到得来脑瓜子上的一记硬锤,立刻疼得倒吸了一口气:“我看你是越来越不要命了,陛下想得,咱们想不得,明白了吗?”
小太监哪儿敢再说不明白,谁不想自己能活得久一点呢。
两人匆匆迈着碎步子,跟上了人群,陪着皇帝走完了着长长的、阴风测测的甬道,回到了道路尽头的养心殿。
宋府和王府的婚期将近,全府上下虽然低调,但是仍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宋祁远陪同父亲下朝后,回到了府上,下人递上了从王府送来的书信。
宋昌烨皱了皱眉头,接过了信,拆开看了看。“王司徒递了帖子来,说请咱们过府吃饭,叙叙话。”
看完后吩咐下人去通知宋母准备些带去的礼物,宋祁远却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向后院走去。“反正两家不都准备成亲了,还吃什么饭?”语气很是不悦。
宋昌烨叫住了他,“你和王小姐许久没见了,现在总该见一面了吧。”
“不去。”宋祁远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他猜得到王司徒频繁地邀请宋府去吃饭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能够打听到那个人的消息。
这么久过去了,他连她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到底去没去居围岭,现在是否还安全。
不过,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王府还在追查,那就代表他们还没有得手。
“必须去。”这次,宋昌烨态度十分坚决,眼神示意两个小厮跟在宋祁远的身后,监督宋祁远换下朝服,穿上便服,陪同他们一起去王府。
宋祁远回过头来,阴阴地看了宋昌烨一眼,下嘴唇紧紧抿着,转身离开了。
到了晚上赴约的时候,宋祁远还是如约出现在了王府,而许久没见到的王茹堇,看上去似乎瘦了不少。
王母一见到宋母,便有些郁郁地,拉着宋母有些要抹眼泪的样子。
“我们家茹堇最近吃得也少了,也不爱出门见人了,真怕她身子熬不住啊。”王夫人手帕掩了掩眼角,有意地避开宋祁远道。
宋母愧疚地看着王夫人,眼神不住地瞟向宋祁远,眼中也满是无奈。
“咱们这不是来陪茹堇了吗,一会儿我在席上也好好劝劝她,不管是什么事,总都能解决,可不能坏了自己的身子。”说着,眼中略带深意。
王夫人听了宋母的这句话,眼中的担忧稍稍放下了些,拭泪的帕子也放了下来。
宋祁远心中冷哼,并不理睬,径自来到席间,也不主动向长辈们问好,宋昌烨面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