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当成和族人们一样的平民,从来没有想过作为一个领导者,他到底要做些什么。今日从苏泽的眼中,他看到从未见过的坚毅和果决,让他无形之中感到压迫。
这应该就是中原人常说的,王者之气吧。
“不,我觉得你做得很好,但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处处都像居围岭一样美好,居围岭也会面临到任何可能的灾难,在灾难面前,你必须决绝果断,不得不做一些很为难的选择,可是哪怕再抗拒,你都要去面对,大家的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查克汗垂下头想了很久,才缓缓道:“我明白了,咱们回去吧。”
两个人翻身上马,像岭内跑去。
下了马后,查克汗来不及拴上缰绳,将绳子扔到明玉的手中后,急匆匆地向屋子里跑去,因为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拖延逃避而害了大家。
可是刚到门口,便看见布尔克正艰难地用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从白秋月带回的袋子里抓住一把带回来的药草。
“布尔克!”查克汗惊呼,快去上前想要将药草给抢下。
可布尔克看到查克汗回来了,将药草胡乱地塞进了嘴里,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咀嚼着茎叶粗大的药草。
“布尔克,你怎么这么傻!”查克汗手忙脚乱地想要让布尔克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可是布尔克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牙关紧咬,愣是将还没有咀嚼完成的药草给咽了下去。
动静将白秋月苏泽也引了过来,大家正好看见布尔克将口中的药草吞咽干净,面面相觑。
白秋月担心地看了看苏泽,苏泽微微点了点头:“下午给动物们吃了,都没有中毒的迹象。”
她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一些,可仍旧担心布尔克吞下的药草量不对,或者和圣果的毒碰到一起,不能解毒反而让毒更加蔓延。
嘴里的药草吃完后,布尔克用完了所有的力气,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去,被查克汗一把给抱住。查克汗的眼眶有些湿润:“你怎么这么傻,万一你吃下去……”
布尔克苍白的嘴唇扯了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首领,我不想让你做那么残酷的选择,可是我想救母亲,她……她太难受了。”
布尔克这段日子目睹了自己的母亲反复地被圣果的毒折磨得精神失常,又吐血,十分心疼,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敢把眼睛闭上,生怕一觉醒来,母亲就断了气。
查克汗内心一阵酸涩,喉咙里像是有什么堵在那儿,不上不下的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将布尔克扶到床上让他轻轻躺下。
白秋月觉得脸上热热的,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她被布尔克的孝心给感动了,也为他们一家的遭遇感到心酸。
苏泽从怀中拿出一根帕子,替白秋月拭去泪水。“你这帕子是哪儿来的?”白秋月悲伤的同时还不忘关注到苏泽拿出来的那帕子,带着哭腔地质问道。
原本凝重的气氛被白秋月的反应稍稍缓解了不少,苏泽无奈地笑了笑,“你忘了,这是你自己的帕子啊,我替你洗干净了就一直收在身上的。”
“哦!”白秋月想了起来,帕子上的梅花还是自己练手的时候绣的呢。
苏泽将帕子塞到白秋月的手中后,来到布尔克的身边,将他的手拿出来,轻轻搭上了他的脉搏,把了一会儿的脉后,沉沉道:“脉象暂时没什么变化,咱们还是让布尔克先休息一会儿,再看结果吧。”
大家点了点头头,都退了出去。
布尔克静静地躺在床上,他分外地希望药草能够解开圣果的毒,不为自己,只为了能够救他的母亲。
他目光愣愣然看着屋顶,自言自语道:“娘,我其实一直都有个遗憾,没能听您的话,娶一个漂亮的姑娘,早点给你生个大胖孙子。我太自私了,心里只想着要守卫我们的家园,让大伙每天都能过得开心,却忽略了您。若是这次咱们俩都能活下来,我一定……”
忽然,布尔克口腔中涌出一股血腥味,他猛然坐起,口中喷出的鲜血洒满了全身。
紧接着,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他双手扒着床沿,吐出来地却全是血。
看到地上暗红色、还冒着热气的鲜血,布尔克浑身颤抖了起来。难道这个药没有用,自己就要死了吗?
原来死前就是这样的感觉啊,可是母亲……他抬起头看着王婶子,虚弱得宛若一副骨架般,瘦的都没有了人形了,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吐完血后,布尔克再次瘫软在床上,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母亲,对不起……”
可是等了很久,他动了动眼皮,还能再次睁开眼,眼前的画面没有一点儿改变。不过和刚刚比起来,视线似乎明亮了些,和他没有中毒前一样,能够看到对面墙上砖头细小的纹路。
居围岭里的战士都拥有极高的观察能力,只不过之前中了毒,他的视力因为虚弱而变得模糊。
“我……”他动了动身体,竟然也没有之前那么沉重和僵硬了,惊喜地喊着:“首领!首领!”
查克汗正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听见屋内竟然有人在大声地喊叫,猛然一惊,转身打开了房间门,惊喜地发现布尔克竟然能够自己坐起来了。
“秋月,成功了!”他赶紧将白秋月和苏泽唤进来,苏泽再次搭上了布尔克的脉搏,难掩脸上的喜色:“脉搏已经有回转的迹象,变得更加有力了,这个药草真的有用。”
布尔克焦急地抓着白秋月的手,恳求道:“秋月姐姐,快给母亲吃了吧,让他好起来。”
白秋月犹豫了:“布尔克,你现在只是暂时地有回转的迹象,很难保证过后会不会再恶化,你先好好休息,咱们再观察一段时间,等稳定下来后,再给其他病人吃药草好吗?”
可布尔克的头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母亲她万一等不了怎么办?赶紧给她吃了吧,我求求你们了!”说着就要起身给白秋月跪下。
“布尔克!你忘了我们族的男儿不可轻易下跪吗?生了一场病连骨气和勇气都没有了吗?”查克汗忽然呵斥道。
布尔克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