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尉的生辰宴举办,京城中正四品以上官员皆来庆贺,宋府所在的那一条街禁止平民通行一日,为了保证官员们的车辆能够畅通地进入宋府。整条街上挂满了红绸和灯笼,一路两旁都站着宋府的婢女小厮们,排场及其之大,颇有全城同庆的架势。
其实也不是宋府想要如此大的声势,只是皇帝如今宠信宋太尉,对他格外重视,又颇为喜爱宋祁远,下令要求太子代 自己前去宋府庆祝。
太子便是皇后的嫡子,太子驾临臣子之府,是做臣子的莫大的荣耀,当然得以最高的标准来准备生辰宴,不能怠慢了太子。
所以说,这场生辰宴不能算是为宋太尉举办的,而更应该说是为太子举办的。太子体弱,从宫中到太尉府需要乘坐人抬的轿撵,又不能受到喧哗嘈杂的惊吓,否则便会心悸发病,所以宋太尉才慎之又慎,生怕在他的府上太子出了什么差池,连上的菜都要人亲自尝尝口味和是否有毒。
太子是最后一个入府的,他一进门,众臣便下跪迎接太子。
比起他母亲的凌厉,太子长得倒是十分和善,一张脸因为体质弱而显得格外苍白,仿佛一张白纸一般,稍稍一用力便会破损。
身上明黄色的龙袍让他看上去更为尊贵,可是却少了为君者的那份肃穆与威严,却像个清贵公子一般,让人想要亲近。
“诸位平身吧,今日是宋太尉的生辰,本王代父皇来向太尉表示祝贺之意,诸位还请不必拘礼,为太尉庆生吧。”
“谢太子殿下!”乌压压的一片起身之后,今日宴会的主角宋太尉走上前来,殷切地为太子引路。
“今日太子能驾临宋府为臣庆生,真是我族上下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太子温柔笑道:“宋太尉为我朝殚精竭虑日夜辛劳,祁远又是我的内臣,代父皇来庆贺,是应该的。”
宋太尉赶紧让下人将宋祁远叫来,陪在太子身边。
“祁远,在京城这段时日,你可还习惯?”太子对宋祁远这位内臣很是满意,他从小生活在皇后的庇护之下,虽从小矜矜业业熟读哥哥名家大作及史书,可是才华却不及他几位优秀的皇兄,若不是占着一个嫡子的名头,说不定这个太子还轮不到自己。
而自从有了宋祁远做自己的手臂,他觉得处理起朝中事务轻松多了,从宋祁远的身上学到的也很多。
这次宋太尉的生辰宴,原本皇帝是向派五皇子代为前来的,不过他主动请求能代皇帝前来庆贺,以表对宋府的重视与拉拢之情。
“臣从小生长在京城,即便是离家多年,但是重新踏上故土,还是有浓厚的亲切之感,所以很习惯。”
太子点了点头:“习惯就好,就怕因为要任本宫内臣之职,将你在京城拘着烦恼了,那本宫心里也过意不去。”
宋祁远忙解释道:“太子殿下如此为臣着想,臣实在感激。但是陛下信任臣让臣做太子内臣,是臣的福分和荣耀。”
太子忙将宋祁远虚扶起,“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你帮了本宫许多,本宫只愿能待你如同亲友一般即可,况且从小父皇便让你同我们几位兄弟一起跟着太傅修学,早就是我们的兄弟一般了。”
“太子严重了,臣万万不敢高攀。”
见宋祁远还是一副恭敬顺从的样子,眉看眼眼看心的,无奈地叹了一口后,便被宋太尉请去坐入上席,一众臣子坐在下席,女眷坐在外院,自成一席。
觥筹交错之间,许多官员见太子与宋祁远的关系亲厚,对宋太尉又格外重视,频频嘉奖,心中便有了攀附之意,对宋祁远极尽恭维之词,听得宋昌烨频频脸色不悦,却不做声,只凭宋祁远自己来往对话。
宋祁远神色始终淡淡的,对那些恭维话,即谦虚又不失自己的身份,恰到好处的回绝了,让在场之人无不心中暗暗叹服,不愧是跟着皇子们一起长大的公子,在气度上果然不凡。
太子更是频频侧目,露以嘉许之色。
王司徒整个酒席上身上说话,眼含笑意地时不时看着宋祁远,心中略有所思。
酒过三巡,再加上太子态度亲和,让许多官员也不再那么拘着了,真心实意地向宋太尉祝贺起来。
殿阁大学士秦学士醉醺醺地端起一杯酒来,敬向宋太尉。“太尉,这杯酒老朽敬你,敬你福寿延年,身体康健,不要像我这个糟老头子,到了这个岁数了,是腿脚也常常不便,眼睛也看不清楚了。”
秦学士已经年过六旬,历尽三朝,是朝中元老级级的人物了,为官数年以来两袖清风,从不结党营私,在朝中威望甚高。
堂下众人哄笑一阵,太子更是笑声朗朗,对秦学士道:“秦学士常说自己老了,可是在太清殿上与父皇论理时,还是那么地有气势,您是老当益壮啊!”
“太子殿下过奖了!”
另一位官员打趣道:“秦学士虽说已过六旬,可是令媛却还是二十芳华,才气过人容貌无双啊!”
太子微微思忖片刻,想了起来:“本宫记得见过秦小姐一次,的确是难得的才女,一首《咏菊叹》甚妙!”
这首《咏菊叹》十分有名企,诗的格局恢弘大气,很难想象竟然是一位闺中女子所写,宋祁远读过之后也大为赞赏,此时提到了,便来了性质,在席上念了出来。
太子笑着看向一旁的宋祁远,“看来宋公子对此诗颇为欣赏啊!”
“确实,秦小姐的许多诗作在下也颇为欣赏,真不愧为秦学士精心培养的女儿。”宋祁远说出心中真是想法,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见到宋祁远夸自己的女儿了,秦学士脸上绽开了笑容,向太子拱了拱手道:“既然宋公子对老朽的女儿很是欣赏,那么臣想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向宋太尉求一门亲事。”
宋祁远和太子皆是有些惊讶,太子看向宋祁远,见他也完全是状况外,便问道:“秦学士这是何意?”
“老臣想与宋太尉结亲,希望我们两家的孩子能够成婚。”
席上一片哗然,没想到秦学士居然这么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就替自己的女儿提亲了,难道不怕自己被拒绝后颜面有失吗?
这一切完全在宋太尉的意料之外,让他一时间还不知道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