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王司徒笑着站了起来,向太子、秦学士拱了拱手后,笑道:“恐怕要让秦学士失望了,宋太尉已经与老臣约定好,我们两家结为姻亲,真是抱歉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了,太尉和司徒两府都是朝中极为重要的官员,权势很大,多少人希望能够通过联姻的方式攀上关系,接过没想到这两家竟然已经约定结为姻亲了,原本有的心思也落空了。
宋太尉看着王司徒,眼中有些不解和惊讶,其实他和王司徒并没有约定过,虽然看出了王司徒有这个意思,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在这样的场合说了出来,关键是自己根本就没有答应。
宋祁远不可思议地看着宋太尉,赶紧站起来解释,“诸位,在下……”
“多谢秦学士对犬子的认可与爱惜之心,在下感激不尽。”宋太尉打断了宋祁远的话,向秦学士恭谨地行了一礼,垂下头时,看了宋祁远一眼,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
宋祁远没办法,只能坐下,心中隐隐积攒着愤怒。
秦学士见自己闹了个乌龙,倒也没有觉得任何不悦,大方地笑了笑后道:“果然,老朽早该想到,像宋公子一般如此优秀的人,老朽提亲提得也太晚了些,不碍事!”
气氛被秦学士一化解,原本觉得尴尬的众人也缓和了不少,纷纷举杯祝贺宋太尉和王司徒。
女眷席上。
王茹堇的婢女匆匆来到她的身边,附在她的耳朵上悄悄说了几句,王茹堇脸色一变,却不能在席上失了礼数,便“不小心”将一碗银耳汤倒在了裙子上。
身旁婢女有眼色,看见了后便轻声呼道:“小姐,裙子!”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宋夫人赶紧走到王茹堇的身边,招呼了两个婢女来道:“快带王小姐去换一身衣裳来,我在屋子里备了好些。”
王茹堇忙摆了摆手后道:“就不劳烦这几位姑娘了,让她们在席上伺候吧,小墨带我去换就好了。”
说罢,便提着裙子匆匆去了屋里。
“到底这么回事?”王茹堇进了屋子后脸色变了变,问道。
“是老爷身边的小邓子来告诉我的,原本是秦学士替秦小姐向宋太尉提亲,可是咱们老爷突然就站了起来,说宋公子和小姐您已经有了婚约,把秦学士给回绝了。”
王茹堇心中有些气愤,虽然她知道父亲有和宋太尉联姻的意思,她也同意,可是毕竟还不知道宋祁远的意思,今天闹这么一出,宋祁远恐怕还觉得自己是一个耍弄手段的小人。
“小邓子可有说宋公子当时是什么反应?”照她对宋祁远的了解,他当时肯定直接就会站起来辩驳的。
“说了,小邓子看见宋公子在老爷说完之后站了起来,看上去有些着急得意样子,但是没说完就被宋太尉给打断了。”
王茹堇心猛地一颤,冷哼一声,心想:果然是他的脾气,连小邓子都看出来这些,旁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若是宋祁远执意不和她成亲,那她岂不是成了全京城的笑柄,父亲这么做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为她考虑过吗?
心中揣着怒气,随随便便挑了一条裙子换上后,整理了下表情重新回到席上。
“王小姐穿着这身锦川裙真是宛若天仙下凡,倾倒众生啊!”
席上一些夫人见到王茹堇穿了这条裙子,大加赞赏了一番,可王茹堇心中揣着心事,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生辰宴结束后,宋太尉送走的太子殿下,走到门口时,太子说有几句话想要吩咐给宋祁远,宋太尉等人便识相地退了回去。
“祁远,你竟然已经和王小姐有了婚约,之前也不曾告诉本宫。”太子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
宋祁远心里正为这事气愤呢,他早就知道父亲和母亲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欣赏王小姐的话,就是为了让他娶王茹堇,可是他心里已经有了白秋月,而且就算被囚禁在京城,也没有一天断过对白秋月的思念。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咬着牙不松口,父亲和母亲也不会逼着他。没想到今天王司徒竟然在席上宣布他和王茹堇有婚约,肯定是父亲母亲私下里和王司徒定下的,根本就没有问过自己的意见。
但是这些事情只能回去和父亲母亲再理论,这些家事不该和太子殿下说的。
“这只是父辈之间口头约定的,未成定局,所以并没有向殿下提及。”
太子有些疑惑:“未成定局?可王司徒已经在这样的场合宣布了这个消息,世人皆知你与王小姐有婚约在身。”
宋祁远垂着头不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向太子回答。
其实刚刚席上宋祁远准备辩解都被太子看在眼里,再加上宋祁远现在如此言语不定,太子便知道这其中还有隐情。
只是看宋祁远这样子,是不打算告诉他实情了。
太子看了看天,此时万里无云,阳光和煦,是个很好的天气。他忽然道:“祁远,你知道父皇在让你做本宫的内臣时,说了什么话吗?”
宋祁远摇了摇头,依旧垂着头。
“父皇说,你将会成为本宫最有力的臂助,最亲近的盟友,让本宫待你如同兄弟一般。”
宋祁远心中一惊,深深地鞠了一躬后道:“多谢陛下、太子殿下垂爱,微臣定然不辜负陛下与殿下的期望。”
太子并不扶他,笑着道:“本宫自觉一直以来待你宛若亲兄一般,还望祁远能够如此。”
说罢,拂了拂袖子,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轿撵,一众人乌压压地离开了。
等太子走远了,宋祁远才将身子抬起,看着太子离开的方向,轻叹了一口气。他如何不明白太子话里的意思,太子体弱,自小不能同其他皇子一出打闹,所以性子没有别的皇子那般开朗。
但是他又渴望朋友,当皇帝将宋祁远送到他的身边时,他觉得宋祁远便是第一个能和他成为朋友的人。
可是宋昌烨再三告诫过他,即便是太子殿下待他万般地好,他也应该始终把他当作君,把自己当作臣,恭顺地在他的身边,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逾矩。因为在君高兴是觉得是臣的友好,不高兴时,便是臣造次。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为臣之道,从不奢望和祈求,心甘情愿地成为皇帝的一把利刃,却又安分守己,一辈子恭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