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隔几天我就和这个“傻瓜”说话了——爸爸妈妈带了几百块钱去了罗军的家。我才知道他家离我家是不远的,只要翻过一个小山头就可以看见他家的房子。
到了他家门口,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冲鼻而来,不仅是我,爸爸妈妈也摸了摸鼻子,皱起了眉头。后来在爸爸妈妈和罗爸罗妈的摆谈之中我才知道,这药是给罗军煎的,来治他那痴痴呆呆的病。
“他以前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写字画画,我们给他取名叫“军”,本来是以后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军人。他一天天长大,病情越来越严重,做什么事情也越来越不像平常孩子那般了,我们不知道怎么办,只是熬好中药给他暂且拖着,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说到这,罗妈妈早已泣不成声。妈妈看到罗妈妈这样,她把凳子挪了过去,握着罗妈妈的手,时不时拍着罗妈妈的后背安慰她。
“看着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办,始终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怎么就得了这个……但是每当我们看到孩子的脸,就狠不下心,怎么也不能放弃他……可是,陆家妹子,你也知道,我们家里有没有什么好给他的了,就这样养着……不过好歹现在他还听话,生了妹妹之后,他从来也没欺负过妹妹。家里叫他干活,他也很乖。有的时候,就是觉得他是正常的孩子……”
罗妈妈泪如雨下,眼泪怎么也抹不干净,惹得一旁的罗爸爸的眼圈也红了起来。
我看见他们哭,心里也跟着悲凉起来,眼泪就要夺眶而出。这时,爸爸拍了拍我的手背,悄悄嘱咐我到别处去玩。
我穿过客厅的侧门,走过他家放杂物的放假,看到了在墙边的通往楼上的阶梯。我顺着木板搭成的楼梯踩了上去。到了阳台,房前的洋槐树的枝头已长了进来,风吹过可以扫到地面,在阳台上隐隐约约还有掉落的树叶。
我走了过去,透过房间的窗户看见罗军搬了根凳子坐在床前,手里拿着扇子给睡在床上的小妹妹打扇。
就那样,温柔地,轻轻地,小心翼翼。
在回去的路上,爸爸告诉我他妈家的故事。讲着他们是怎样相互支持者在生活。
但就是这样的他们,却在我们建房子的时候拿出了钱来帮助我们。罗爸爸给我们挑过河沙,和过水泥,还在他家的山上取了石头……
我呈现出各种表情,由最初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的惊叹。我的脸上流露出悲悯之色,心里默默开始可怜他,为他悲伤起来。
“哇,爸爸,我们还是比他们好的,其实罗军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嗯,所以以后不要随便看不起别人。”
经过了这件事,第二天我的热血还冲在脑门——我跑过去递给了罗军一颗糖。一毛钱两颗的花生糖,我分给了他一个。
他的脑袋还是那样时不时地抽搐,却不像从前那样可憎了。他没有马上伸手去拿,而是低下头手足无措地往抽屉里去拿书,却半天没有掏出半本——大概是上次跟我主动打招呼受了挫。
从此以后,放学的路上,常常能看到不远处跟我我和小伙伴们的罗军。
他大概是没有什么朋友的。
后来我与罗军也就熟悉了起来。
他也没有那么可怕。
我们还一起熬过“燕窝”。
不知我们从哪里看来的,对着燕窝嘴馋了起来,却没有那么多钱买到。
“那些竹林里面,树林里面有很多燕窝啊,罗军,你爬树那么厉害,我们去掏鸟窝行不行?”
他当然是不知道“燕窝”为何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