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过去了的,
将会成为亲切的怀念。
普希金诗歌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里面以这两句结尾。
回忆来去,谁又成为你的怀念?
小的时候,总是有形形色色的人围绕在周围,觉得一天一天时间过去,很欢乐。大的时候,总是自己要去解决很多事情,觉得一年一年过去,很忙碌。
欢乐的时候,知道自己为什么欢乐;忙碌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何在忙碌了。
每个人总有着属于他(她)自己那个时代的乐趣。
在我童年的时候,我们还买不起电视,听说过电话,却还没有听说过手机。一个长辈曾对我谈到他小的时候,安装一个电话要很多很多钱,需要牵专线过去。现在想想不禁莞尔,不过那也是他们那个时代的故事了。
在家乡的那段时光,是我最珍贵的回忆,一直烙印在心里,时光不断地在流逝而记忆却越发清晰。
在那个时候,随处找着一块空地,我们便可以办起家家酒。就近扯来花花草草,用一毛钱一把的小刀当菜刀来“切菜”,把它们切成一条一条的,装在大的叶子里,就是一盘菜 了。做好了一桌之后,全部人围起来,把“菜”端起来,一边拟做吃饭的声音,一边把刚刚的“家常便饭”倒掉,就当吃进去了。然后又开始了下一顿……
就那么简单的事情,姑且称之为“游戏”的玩耍方式,却让我们乐此不疲,一年还一年。
有时伙伴多的时候,便模拟街上的商店一字摆开,摘下长得漂亮的叶子当钱使,在别人的“店”面前买“商品”。
“新鲜的萝卜……”学着街上的小贩在那里有模有样地吆喝起来。
爸爸也会常常跟我们玩。
拖着爸爸来跟我们玩老鹰捉小鸡,他也多半是会肯的。爸爸老是跑来跑去却装作抓不住我们,在那里弯着背,锤着腰喘气逗我们高兴。
或者,爸爸会拿起家里的小凳子,在我们面前挥舞着来吓唬我们,我们见着他来了,飞也似地尖叫着跑开,却还是笑盈盈的。吓唬久了,我们便不怕了,直冲冲就往爸爸那里去,爸爸就把小凳子举在头顶,伸另一只手来抱我们。
爸爸大概是很喜欢小孩子的,每个小孩子他都喜欢抱抱。小一些的孩子还会被爸爸抛在空中转两圈然后稳稳地接住。这样的“空中之旅”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吧。
小朋友们都喜欢爸爸。
常常有小伙伴找我玩,其实多少次是转角找到爸爸,就跟爸爸打打闹闹地玩开了。
爸爸学过木活,还会做很多小玩意给我玩。爸爸做得最好的就是陀螺了。
村里面有几个男孩子早已买了陀螺抽了起来。我瞧着新奇也想要一个,却也不敢开口,怕着妈妈不许。
男孩子们玩的时候,我就跟着他们跑,看着在他们手臂挥动之间,鞭子加在陀螺上,陀螺便转了开来,转着转着,毫不停歇,若是一直这样抽下去,怕是不会停止的。
爸爸大概是发现了我的心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给我偷偷做了一个陀螺。
陀螺被磨得很乖巧,很白净,没有丝毫拼凑的痕迹,大概是一块木头慢慢往里消磨而成的——不知道这是爸爸做的第几个。中间的那根铁棒也被很好的放进去,不知道爸爸是怎么插进去的。
虽然没有漆上乳白色的颜色,本来白白的陀螺很容易就脏了,但爸爸却在我心中架起了彩虹。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是极幸福的。
那个时候比较流行的还有打弹珠。弹珠小小的,一个个晶莹剔透,十分可爱。可是弹珠的玩法却没有那么漂亮——要趴在地上,手抓起弹珠把对方的弹珠弹进在地上抠的洞里。
打一会下来,手就黑了,指缝间藏污纳垢,脸一抹准黑。
把别人的弹珠打进洞里就可以斩获对方一颗,这便是战利品了。
这往往是男孩子的游戏。我的手太胖,常常握不稳弹珠,也是常败将军一只了,便也罢手没有醉心于这个游戏。但基于我对五颜六色、花样百出的弹珠的喜爱,又常常跟着同学们讨着要。一颗一颗,日子久了数量也蔚为可观。
妈妈开始是极力不准我玩这个的,看着黑乎乎的双手,她每次给我洗手要费很大的劲。后来也不让我收集这个,怕着哪一天我吞了一颗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妈妈总是操不完的心。
我只好偷偷拿出一个小盒子,塞在我的床底下——里面装着我的秘密弹珠。
我平时是没有零花钱的,或许那个时候还不明白零花钱是为何物吧。只是每次在父母上街卖菜赚了钱之后便会给我买一包五毛钱的小零食回来,这便是我最大的期盼了。他们也会守信,很少忘记给我带这样一个大大的惊喜回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想着看到我飞奔过去,挂着一张大大的笑脸的样子。
没有零花钱,自然也没有资本去买各种玩具。就连最简单的五毛钱一大张的拍画(一张长约50厘米,宽约30厘米的大纸,上面印着n多张约2×4平方厘米的小画,把这些小的画一张张剪下来就是拍画了)也是无力买的。虽然没有买,但是我常常去向同学们讨,讨到几张作为我的“本金”,我再拿着这些跟小伙伴们比试,赢了就开始多了起来,就这样把买画的钱省了下来。
虽然打弹珠我不在行,但拍画这样比较讲究技术和运气的游戏就比较容易了。拍画有正反两面,双方一人拿一张,同时摆有花纹的一面或者无花纹的背面,将两张画都拍得翻到另一面时为胜。
我家里叠着的拍画,就是这样讨着要,或者像这样一张一张赢来的。
以前还有扔沙包,把谷子或者其他东西缝在布里面,做成一个个小沙包,把一个沙包扔起来,与此同时去捡起地上的另一个沙包。下一次又扔一个沙包,待沙包还在空中运动时,眼疾手快地捡起两个沙包。再下次就是三个、四个……
没有缝制的沙包的孩子,也有不少替代物,最多的是把摔碎的碗捡起来,把碗底敲成一颗颗蚕豆大小的颗粒,在地上磨圆了当沙包一样玩,同样极富乐趣,覆盖面积比沙包还广。
不知道有没有孩子在摔碎碗的时候不是害怕家人的呵斥,或是可惜了碗,而是暗自盘算着又可以凿成多少颗子来玩了呢?
除了这些之外,当然少不了跳绳、踢毽子这些活动。
那个时候的女孩子总能把橡皮筋跳出各种花样。她们在橡皮筋之间穿梭自如,健步如飞,还能轻松越过一个一个高度,这也是孩子的一种活力了。
那个时候的毽子大多是自己做的。妈妈曾为我缝过几个鸡毛毽子。在杀鸡的时候,或者其他人家杀了鸡,妈妈便会细心地把那些鸡毛给我收集起来顺着鸡毛抚平晒干。妈妈找来铁片,或者是硬纸板剪好下面的底子,把鸡毛绑好了插进下面的板子,最后用布包裹着缝好。
妈妈做的毽子虽然看着十分简单,却绝不粗制滥造。
其他的孩子没有鸡毛毽子,便自己把作业本撕开,捆在一起,像绽放的烟花那样一朵朵。一边踢着纸毽子,一边时不时掉落许多纸屑,这又少不得老师要责怪了。
责怪了之后,却是左耳进右耳出,下课又拿了出来继续玩。
在快乐面前谁又的那个斤斤计较者呢?
总是有形形色色的玩法填满了我的童年,最令我难忘的却是一种我们称之为“掷子”的游戏。首先画一个大大的矩形(矩形大小根据人数而定),然后把玩家分成两队,一队手里拿着“子”站在矩形两边的边线外,一队站在矩形内。矩形外的人就是投手,用手中的“子”投掷矩形里面的队员,击中矩形中的队员则胜。若没有击中其中的队员,反而让其中的队员接住,则该队员多得一次“生命”。游戏以矩形外的队员把矩形内的队员全部击败为结束。这样的游戏设置最少需要三个人,还要有一个好用的“子”。
这个“子”说白了,就是类似于串起来的圈圈。我们曾经串过算盘珠子,啤酒盖子,还有其他好串的东西。一直到最后,我们不断地对其进行改进,最后改用啤酒盖子里面的那个白色的塑料来作为工具,这个做出来的“子”砸在身上不会疼,而且质地比算盘珠子好很多。为了收集这个,待到办酒席的时候,我们常常穿梭在各个酒桌之间,甚至钻在桌子底下四处寻找。遇到赶集时,也常常往街上的饭馆张望,看能不能寻得一丝半点。
人人都以找得多为自豪,因为收集多了,串成一串,自己便像皇帝有了玉玺一般,可以决定让谁参加,不准谁玩。这便是极其神气的事情了。
现在那么多年过去,我却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游戏在身边的小孩子间玩了。
昔日的景色已去,连昨日都不能再重现,何况是那么多年前的欢乐时光?
那过去了的,常常会在不经意间,浮出脑海,深击内心,原来心心念念的,也只是现在的不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