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好想你
仙人球的掌2021-07-27 10:312,211

  小孩子在痛苦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爸爸妈妈,在快乐的时候,只有快乐而已。

  我与混熟悉了的小伙伴们在小广场上玩游戏。我们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然后把一个人的眼睛蒙上,由蒙上的这个人喊“行动”与“停止”,其余人就在这圈里走动,防止被蒙着眼睛的人摸到。待到蒙着眼睛的人喊停,他就可以开始摸索着哪里有人,然后猜中摸到的是谁为胜。

  这一次我蒙着眼睛,我伸开我的双手,打着无形的空气。我喊停之后,打开我肉乎乎的双手开始摸索了起来。我半蹲着不断寻找,忽然,我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发出一声尖叫“啊!”,好大的声音。

  我止住我几欲趔趄的身体,刚刚扯下我的遮眼布,一个巴掌从天而降,毫不迟疑地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我极力抑制住我要哭出来,可眼泪却不听我的话。

  “你这小孩儿是怎么搞的,把我儿子的脚踝踩了,踩坏了怎么,你赔罪么?!”被我踩的男孩子的妈妈把食指竖起指着我,其它手指紧紧握起攥成一个拳头,仿佛把我捏在手掌心。

  我耳朵嗡嗡一直在叫,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我的胸口堵得发慌,呼吸变得很急促。

  “爸爸妈妈”只有我知道,我是多么想叫出来。

  后来跑来了几位阿姨把那位愤怒的妈妈拉开了,把我从中解脱了出来。

  回到三叔和姑姑那里,姑姑数落着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就不能好好玩?”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玩过那个游戏。

  在晚上一个人躺在单人床上,辗转反侧,睁着眼睛,看着刷的雪白的墙壁,就会感到孤孤单单,会没来由地哭了起来。这种哭是无声的哭泣,大概只是眼泪喝多了要一吐为快罢。

  我把家里在墙上乱贴的习惯也带到了这里。那时候的一种小吃里面一包赠送一个贴画,我爱不释手,把后面的胶撕开,小心翼翼,不留撕掉的痕迹。

  加上向小伙伴讨的几张,不几天,墙上就贴出了一块。每天看着,觉得十分美丽。

  有一天,我从房间里面走出去,正要下楼去。忽然姑爷叫住了我。

  “歆歆,你过来一下。”

  他带着我到了我的房间。

  他指着我贴着画的墙:“以后你不要在墙上乱贴东西,今天你就把这个给弄下来吧。”

  我一张张把它们揭下来。后面的贴胶上的白色墙粉还没有沾满。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在墙上贴过东西。我把它们一个个贴在了我的本子上,夹在我的记忆里,只有我可以看到。

  我开始跟爸爸妈妈写信。在我来这里之前他们详详细细地跟我讲过,还把我带到邮政储蓄所去交过信。

  “爸爸妈妈,你们好吗?”我开始写了下去。我认得字还很少,想写什么,却怎么也表达不明白,我想说的话那么多,可我只能写两篇。

  在这里我没有零花钱,交不了信,只好拿着找爷爷给我弄来信封,写好地址,给我六毛钱跑着去交信。

  这也是我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我跑到邮政储蓄所里面去,我手里拽着六毛钱。我长得太矮、太小,那里的工作台那么高,只听得到我的声音,却看不到我。我挥舞着我的六毛钱,坐着的工作人员却看不见我。

  只有大喊大叫起来,他们才知道有了我这个小顾客。

  爸爸妈妈也会常常给我写信回来,密密麻麻的圆珠笔字是他们对我的问候。

  夏天开始过去,纷纷变黄飘落的叶子,才过去发出“沙沙”的声音。曾经该是三个人同行的街道,景色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看过。

  我是极喜欢这里的小学班主任的,她有着和妈妈一样的发饰。她们的头发是那么长,双手垂下就可以抚摸到,头发被梳在后面,编成一根很直的麻花辫,安安静静地垂在她们的后背。

  她还有和妈妈一样灿灿的微笑。

  很快,我就适应了我的新生活。

  奶奶待我也是极其温柔的。在老家的那些日子很少跑到奶奶那里去,四周的人都是冷冰冰的,奶奶却是如此热乎乎的。

  我的衣服全是奶奶教着洗的,奶奶也会在我饿的时候煮东西给我吃。

  而我心心念念的爸爸妈妈却无法在我旁边为我下一碗面,连打一通电话叫我喝一口水也是不能的,在那么远的地方。

  在五年级的一个中午我跑回去吃午饭。奶奶笑着对我说回来啦,歆歆,今天有惊喜。

  我跳进门去看惊喜在哪里,厨房里面转过来一个做着鬼脸的面孔。“呀!妈妈!”我高兴得都笑不出来了,就那样木木地站在那里。

  她对着我笑着,这就是妈妈。

  随后,在楼梯间传来我几年未曾听到的浑厚的男声,爸爸和三叔走了进来。爸爸的脸不再像以前那样白净光洁,蒙上一层灰色,但他的眼里仍装着记忆中的热情。

  “爸……爸。”我叫了叫。

  “呵呵,有没有听话啊?有没有想爸爸妈妈啊?”他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不再像以前那样轻易抱起我了。

  爸爸妈妈就这样回到我的身边,总觉得不够真实,却又是实实在在的高兴着。与他们走在风吹过的街道,我也能轻声迈步、抬头挺胸。

  这时候奶奶已患了癌症,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全家人十分震惊。奶奶轻笑一声:“已经是晚期了。”她就像是被判了死刑。

  奶奶不抽烟、不喝酒,也没有见她做什么不利于身体的事,我们都百思不得其解。

  平时笑着如春日的奶奶的脸上蒙上一层yin影。她时常对着厨房叹气,或者看着我们叹气。

  奶奶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下厨做饭了,妈妈就接下了这个活。

  妈妈每日到街上精选食材,每日都挑上好的肉,这与以前很少吃肉时的家乡时代的妈妈倒是不同了。后来我才知道妈妈是专门为了奶奶做的。妈妈挑出好肉,变着法给奶奶做东西吃。有的时候搓成丸子,和着青菜煮出好汤来。这段时间,妈妈几乎把她会的菜色都做了个遍。奶奶也不再像以前那般不舍得吃好东西,妈妈给她做的她都乖乖地吃了个精光。大概也是妈妈的手艺吸引住了奶奶,亦或是,用心做的东西,总是让人陶醉其中。

  奶奶的病情有了明显好转。奶奶还会穿着裙子晚上跟着出去和其他老太太跳舞。

  看着奶奶的病情好转,我也从小不点长成了大不点,最后爸爸妈妈决定把我带在他们身边。

继续阅读:第10章 迁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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