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寒风吹乱额前发丝,而我却没有任何察觉。望着前方悬桥只感觉心潮澎湃,犹如丢掉的灵魂失而复得,亦犹如痴情的伴侣久别重逢。
玻璃悬桥,刘忆笔直的站在那两盆绿植前。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肘,似乎也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披撒的长发在风中灵动飘逸,水润眸光仿如看不见底的湖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和她的冷静相比,我激动的想喊,甚至开心的想哭。然而所有的情绪都不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一步步的靠近她,当她发现身边有人时,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优雅偏过头见到是我,脸上浅笑变得更加迷人。
忆。我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可日思夜想的人在面前,却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望着她,望着她。
刘忆向我伸出手,一只银嵌玉的手镯赫然出现在她皓腕。我双手拖住她的掌心,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没有寒暄,没有任何问话。我和她只是这样互相对视,互相微笑,一切不快,尽消失在彼此那脉脉的眸光中。
…
回到工作区,已是两个小时后。我和刘忆就那么对视了两个小时,一句话没说。要不是她赶着回去布置工作。我非得在悬桥把她好好看个够。
据事后刘忆说,她在冰岛逛了黑沙滩,看了间歇泉,又去了北岸仰望极光。天空是绿色的海浪,脚下是蓝色的涟漪。在那一个月里,她无数次想放弃,又无数次重燃信心。
二十九岁、是女人最黄金的年龄。褪去了青涩,拥抱着成熟。魅力和气质达到峰值。可要是过了这个年龄,男人还会喜欢吗?是不是会喜欢上其她的御姐。这个问题我都有考虑,刘忆不会想不到。
我不知道那时她有多挣扎,弃我,恋我,也都只在一念之间。不过现在她回来了,回来我就有希望。
坐在工位,电脑上刘忆的头像闪了一下,“徒,谢谢你的礼物。”
我打键盘敲字儿,“忆,你喜欢就好。”
“低头,上次放手机的那个抽屉。”刘忆短信。
我忍住笑,强装镇定打开抽屉。那是一件精致的白色盒子。盒子内,红色的挂绳盘旋几圈,将最下面的东西完全盖住。
我捏起挂绳,小心地将它一圈圈向上提。最终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块铜钱大小的“红翡玉环。”玉环内直径很大,像是一对。应该还有一块,可以放进这个玉环内。
这应该就是刘忆玉颈上经常佩戴的那件首饰。贴身之物相赠,莫非要以身相许了吗?
我傻笑着捧着玉环,在手心搓了又搓。觉得不过瘾,又放在鼻尖嗅了嗅,它带着浓重的花果香。不知刘忆身上是玉环的味道,还是它被戴久了,沾染上了刘忆的味道。
正在我细细品味时,刘忆悄无声息的从我身边经过。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有多猥琐,总之被发现,好尴尬…
“楸徒,好好工作。”刘忆电脑上的头像再次闪了闪。
飞速戴上玉环,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摸着自己的心脏,发出短信,“忆。这血玉在外面漂泊久了,有些凉。但我有信心用自己的温度把她捂热。就算有一天,岁月流逝,她不在完美,我也会对她视如初见,始终如一。”
刘忆没回复。她总是用沉默回复我的间接告白。虽然她不喜欢用语言表达,但我表个决心还是很必要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刘忆这次回来后,对我变得格外关注。每次我偷偷看她时,她也在偷偷看着我。四目相对,她的脸竟然会红。
时间一点点过去。刘忆每天上班都带着我送她的手镯。她指挥工作时,胳膊探出,手镯在她纤柔的皓腕上滑来滑去。有时她胳膊动作幅度过猛,险些儿把手镯甩出去。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下意识的扭头看看我。
有时,我开会拿着笔偷偷画她。刘忆会瞪着我,手腕向下,一副要把手镯撞向桌面的架势。
我们的感情,就在这寒冷的冬日里,缓慢升温。
转眼临近双十一。自认为脱单的我,打算给刘忆挑个礼物,制造点儿浪漫给她一个小惊喜。
可正在半夜逛某宝时,悄然接到念尘的命令。“某某医院,急救室。”
立刻穿好西装领带,戴上徽章风驰电掣的赶到指定地点。
虽然见惯了生离死别,但这次的情况,远超我的想象。
车祸。世界上最可怕的代名词之一。滚滚车轮,平均每三分钟,就会夺走一个鲜活的生命。
抢救室里,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安静躺在病床上。她今天和男友练车,与一辆大货车发生事故。
碰撞瞬间,她打舵让自己的方向承受撞击。男友仅断了一条腿,而她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此时,她的男友跪在女孩面前,面如死灰。断掉的腿无力瘫在地上,折掉的骨头甚至支出了体外。
身边医生护士想要扶他,他却全然不顾,抓着女孩的手,泪如泉涌。
医生无奈的摊了摊手,女孩在弥留之际想要捐献器官,但男友不同意。始终在这耗着,医生也没办法。而且时间拖得太久,血液凝结,器官已经不能移植了。
我叹息,也为他们的爱情感动。望着男孩悲悯的哭泣,我心中也生出一抹寒意。
如果躺在病床那个人是刘忆,我会怎么样呢?会撕心裂肺?还是当场疯掉?人生总是如此,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个先来?
我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疯也似得跑出医院,几乎一口气跑到刘忆的小区。
此刻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刘忆可能早就睡下了。可我想见她,一刻都不想等。
掏出电话,拨通刘忆的号码。我平时都是跟她传短信,很少给她打电话。
“嘟嘟…”铃声响了几声,传来有些朦胧的声音,“徒,怎么了?”
“忆…”听筒里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上气不接下气,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做噩梦了?”刘忆刚缓过神来,轻声问。
“没有。”我捂着自己的嘴,尽量让呼吸均匀。
“有心事?”刘忆又问。
我“嗯”了一声。
电话另一端的刘忆沉默了片刻,语气平缓的说,“你上来吧。我给门卫打电话。”
我胸腔中划过一丝暖流。进入小区时,保安用一种异常羡慕的眼神目送我。
按响门铃。刘忆打开门,她穿了一件白色紧身睡衣。玲珑有致身材勾勒出美妙轮廓。
她一只手叉腰,垂眸望着我。一副你要干嘛的表情?
如果有睡美人,面前刘忆当仁不让。
我平静的换鞋,褪下冷冰冰大氅。开始仔仔细细的打量她。每一根长发,每一只睫毛,每一次吐气如兰的呼吸。刘忆活生生在眼前。我庆幸上天对我的眷顾,更庆幸我不是那个跪在地上哭泣的男孩。
刘忆见我目光呆滞,歪了一下脑袋,示意我坐。
我没动。刘忆扬了扬眉,看我,像是半夜睡毛了,后来感觉又不太像。遂转身自己坐到沙发。我像磁石一样,鬼使神差的也跟她来到沙发前。目光片刻都没从她身上移开。
刘忆翘着二郎腿,双手抱着自己手肘,和我对视。那意思,大概就是,你喜欢看就让你看个够好了。
我轻轻跪在她面前。刘忆仍是不动声色,打算继续欣赏我的表演。
我缓缓凑到她面前。刘忆像上次那样放下腿,放下胳膊,敞开怀抱。我抱住她的柳腰,头埋进刘忆的长发。
“忆,以后你开车要注意。过马路要注意。总之跟车有关的事你都要加倍注意。”我说。
我头埋在她怀里。看不见刘忆的表情。据她事后说,我当时就像一时想不开,跟她交代后事似的。如果不是二人可以读懂对方眼神,刘忆肯定会再次把我扣下,关个一年半载都有可能。
刘忆纤指轻触我的后颈,皱着雅致眉头、无奈的凝视我。那意思像说,你小子别瞎担心,我天生丽质没那么短命。
我趴在她怀里,悬着那颗心彻底放下。“忆。”
我想说,我害怕失去她,真的好害怕。但最终只唤出了她的名字。
刘忆似乎猜出了我的想法。她欠身,吐着香气儿的唇凑过来。沉稳呼吸,有节奏的拍向我的耳畔。“徒,我在。”
那一晚,刘忆没问我任何问题。这点我二人出奇的相似。不管什么事,如果我们想说,自然会告诉对方。如果不想说,绝不追问对方原由,给双方都留有足够的空间。
甜蜜的拥抱总是短暂,离开她的家,已是凌晨。其实我赖着不走也没关系,刘忆不会赶我。只是我睡在这儿,她肯定不会安稳。毕竟徒爷也是个帅哥嘛。
迈着步子回家,可兜兜转转怎么也舍不得离开她的小区。仰望着她的楼层,灯还亮着。
就在这时,我猛然接到刘忆的短信,“我送你?”
我忍住心中悸动。刘忆就是这个性格,她看见了,她会告诉你、她知道,绝不会忽略对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