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这个点很好打车。”我知道她要送我回家,虽然很想坐在她车里,但太晚了,我不想麻烦她。
刘忆哑然,自始至终她都没说话,我却能看懂她的一举一动。她习惯性抱着自己手肘,那足以电倒一头大象的双眸好像审犯人一样盯着我。
长时间观察一个人,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语言。我没有解释,而是望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眸子里自己的倒影。不卑不亢,坦然自若。
大概过了五分钟,刘忆抿了抿唇,“还不走吗?”
东西胡乱收进包,做出一副准备好的动作。
刘忆身体晃了一下,阔步向外走去,跟随,如此眷顾,这个夜没白熬。
…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蹲在V哥茶楼。刘忆会时不时来看进度,给出一些指导意见。工作间隙,我喝着软普洱,吃着V哥准备的月饼点心,时光逐渐慢了下来。
这期间我完成了悦的绘本,不过一直没有时间给她。“念尘”又派给了我两次任务,都是无果而终。中秋佳节临近,念尘告诉我们不要气馁,曙光属于我们。
…
发部会紧锣密鼓筹备,关键时刻,韩总那里却出了叉子。听小秘书说,本次要压轴展示的一套“姐妹装”出了问题。如果不能如期交付,会对整个发布会效果有影响。
刘忆紧急召开会议。要和韩总去一趟欧洲,争取在发布会之前解决此事。我们继续手头工作,不可松懈。望着她和韩总一起消失的背影,我醋坛子打翻了一缸又一缸。
两天后,到了中秋节,刘忆仍然没有消息。小秘书那儿也没有情报。偷偷问了岳母,她说忆这两天太忙,让我安心等待。
怎么安心等待?我心里长了草一样。一想到刘忆和韩总可能在烛光晚餐,我就特想长对翅膀飞到欧洲。
入夜,一个人来到酒吧,像极了自己进交警队那晚。又快半个月了,又回到了起点。
倒了酒没有喝,喧闹的街,一对对释放孔明灯的情侣。孤独的我,真想把自己灌醉,这时手机抖然来了一个电话,是红毛打来的。
“喂,什么事?”我问。
“某某酒店,某某房间。敢来吗?”电话那头红毛说。
丫的,我正一肚子火没处撒,他自己找上门就怪不得我了。结了账,赤手空拳就去了。
这件事情早晚需要了结。我心情不好就爱冲动,则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某某酒店四层,径直来到指定房间。红毛正等不耐烦,见我进来,拉了条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就进坐在椅子上,身子拔的笔直,示意他有话直说。
红毛愣了一下,点燃桌上一个大鸳鸯锅,“小子,你那美女领导没来?”
我皱了皱眉,开门见山的说,“毛哥,新瓜浩南?大过节找我来,不会就是吃火锅吧?”
红毛冷笑一声,拿起啤酒瓶、重重砸了一下桌板。“嘭”一声闷响,包厢冲进四个人。他们个个英俊潇洒,小眼睛,大鼻子,尤其是这个发型,承包了赤橙黄绿四种颜色。
“让我认栽?你知不知道这家酒店老板是我什么人?”红毛面目狰狞说。
“所以呢?”我问。
红毛冷笑,“让你那美女领导陪我喝几顿酒。陪的好,我就放你一马。”
我同样冷笑,“好,我这就陪。”
话落,空气中飘来紫杉香味,紧闭的包厢门猛然被一股巨力撞开。一位身着蓝色袍服中年女人,悄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四十多岁,雍容华贵。手持宽大镰刀,身上蓝袍刺着一只凤凰。这是我母亲的保镖,“蓝凤。”我身上紫衫味道的源头。步入社会后,母亲一直让她跟着我。我平时叫她“凤姨,”不过这家伙性子清冷,三天两头找不着人。
包厢内五个杂毛起初很紧张,见到来人是女的,顿时放松下来。
“这是你美女领导的妈?她没来,让她妈陪我们喝?也行。虽然看着老点儿不过风韵犹存。我们就吃点亏,勉强凑合凑合。”红毛哈哈大笑着说。
蓝凤手中大刀重重插入地面。手掌探出,飞速卸掉了“赤橙黄绿”四人的肘关节。
红毛笑声很快淹没在同伴惨叫声中,一副瞬间石化的表情。蓝凤拍了拍手拔刀走人。见他四个同伴捂这胳膊惨嚎,失去战斗力。我仍然端坐在椅子上,看着红毛接下来的表演。
“兄弟…”红毛望着满地打滚的四人,结结巴巴说。
我低垂着眸说,“你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吗?”
红毛眼珠转了转,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大哥。”
“不是这句。”我冷声说。
红毛不明所以,抽自己耳光、语无伦次道歉,“以后我再也不吹牛逼。以后不叫新瓜浩南…”
我点起一支烟,戏谑望着他。想着刘忆那天来救我的场景,打开一瓶白酒轻抿了一口。
“你说相思病能治吗?”我话锋一转问。
红毛被我弄得哭笑不得,不知怎么回答。
凝视了他一眼,真想把他一脑袋红毛拔了。可我不能那么做。刘忆要是知道,肯定会说我这人太暴力,不会处理问题。为了我心上人,我得忍着。
我拿着瓶子给他倒了一杯,语气平淡的说,“你想喝酒,正好我也想喝。陪我醉一次。今天要是把我喝倒了,咱们的账一笔勾销。”
红毛当时表情我已记不得,总之,提起喝酒,他表示就没怕过谁。
倒上酒,一杯一杯的喝。不光自己喝,还逼着红毛喝。这是我第一次喝白酒,辣的人想掉泪。仗着年轻,硬往自己胃里倒。喝着喝着,陡然发现对面红毛不喝了。
我皱着眉头沉声说,“你不给我面子?”
红毛表情复杂,和我挤眉弄眼。那张大嘴就跟赵四似得,一抽一抽。
我不解地顺着红毛目光望去,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边竟然出现了一个绝色佳人。而这位佳人竟和我那总监大人长得一模一样。
那清冷面容。那披肩长发。那凌厉气势。那勾魂眼神。
肯定是喝多了,出现幻觉。
“来,继续。”我逼视着红毛说。
“你喝多了,我可没喝多。”红毛翻着白眼,一脸嫌弃说。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嗅着空气中熟悉花果香,刘忆面容逐渐清晰起来,我的酒顿时醒了一半。
捏紧杯子的手石化在当场,欠揍的红毛,我特么真恨死他了。这幅流氓模样,真不想让她看见。
据刘忆说,我当时就像自己媳妇跟人跑了似得。自己不爽,还硬给别人灌酒。
“喝好了吗?”刘忆坐在我们身侧,抱着自己手肘,面无表情问。
我不着痕迹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发型,摆出平时谦逊的态度,“总监。我…”
刘忆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她眨了眨修长的睫毛,从身上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和一张自己名片对红毛说,“这顿饭我请。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某某公司找我。”
刘忆说着话,手里名片和钱摔在桌子上。她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直觉告诉我,她生气了。这个时候任由她离开,刚建立起的好印象就全没了。
跟着刘忆跑出来,她上了车,我垂首站在车门外。等着她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