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断抑制着自己狂跳心脏。人在单方面坠入情网时,对方就算随便扔一颗枣核,都够我乐上半天。
心激动,手颤抖。本想多延伸出几个话题,可发出信息只有。“总监晚安…”
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回家,洗漱完毕,上床时、手环悄然传来一条信息。“速来,某某医院,336病房。”署名是“念尘。”
一阵风般穿好西装领带,戴上绘有笑脸的银色徽章,向医院奔去。
除了总监的隐身丈夫,我的本职一样鲜为人知。我们是一个庞大组织,白天正常上班,夜晚徘徊在重症监护室门口。面对的,都是一些绝望挣扎的面孔。
虽然饱受诟病,甚至被世人误解唾弃,但我们却被誉为生命传递者。“人体器官捐献协调员。”工作很简单,劝说那些有意向的家属,捐献亲人器官,拯救更多生命。
…
凌晨2点,监护室外,空气是令人窒息地凝重。一对年迈父母几乎哭成了泪人,坐在他们身旁是捐献者的妻子,和父母相比,她眼角没有泪痕。
今天上午他们儿子(A先生)出了事故,一小时前被宣布脑死亡。父亲有意捐献器官,但母亲不允。
我有些纠结不忍开口,但职责所在,还是对着二位老人恭敬欠身。表达了自己来意。A先生母亲用询问目光望了一眼自己儿媳。
我也顺势望过去。那是一张平静无波脸颊。她和丈夫姓氏相同,全名‘A悦。’带着蓝草清香,平面模特,有些城府。母亲没得到回应,遂很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我知道她不肯承认现实,谈话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莫然来到医院躺椅上,虽然习惯了这种情况,但心里还是挺难受。对亲人和家庭不舍是国人的宝贵传承。我们要捐献者家属点头,放弃至亲生命去救陌生人,无疑是在和几千年的伦理道德作对,碰壁挨训司空见惯。毕竟我们是人,却在做神的事情。
“徒,怎么样?”念尘询问信息。
“徒”是我的代号。“念尘”是我们这个大区最高领导。算是我们职业旗帜。由于一年前出现了协调员结党营私灰色事件。现今所有协调员都不能用真名,而且永远不能见面。
“崩了。”我回复。
“先回家休息,明天我亲自去。”念尘。
叹息一声,但没有回家。我想明天再试试。躺在椅子上,嗅着浓重消毒水味,失落睡去。当晚我做了一个梦,带着口罩地“念尘”轻拂过我脸颊说,“别放弃,别放弃…”
…
再次醒来。已是清晨。我揉着朦胧双眼,发现面前出现三个人。左侧保洁阿姨拿着拖把,右侧医院保安拿着警棍,中间一位20岁左右警察叔叔手掌放在自己配槍位置。三人沉默不语,皆是一副如临大敌模样。
“三位爱卿,如此这般所谓何事?”我问。
保安上前一步。大意是医院出现了一名偷拍变态。保洁阿姨发现我形迹可疑,就叫来了警察大叔。
我揉了揉自己额头。现实版泰囧被我演绎淋漓尽致。
“楸徒?”警察问
我疑惑地瞟了他一眼。发现那警察竟然是我高中同学“王某某。”在这里就叫他王同学。这小子上学时候不地道,我俩没少闹矛盾。
“你晚上不回家在这干什么?”王同学问
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希望能混过去。王同学毕竟和我同窗一场。很给面子的给我戴上手铐,表示要调查一下云云。
清晨陆陆续续有人来医院排队。见此情景,纷纷拿出手机发朋友圈。标题是,医院惊现偷拍狂,警民合力禽贼。我这个面子呀,彻底变鞋垫了。
然今日囧境远没结束。王同学对着围观人群介绍了我二人同窗关系。颇有一副大义灭亲风范。
我脸热的不行,用手捂着,只想快点从这里逃走。王同学嘴角划过一抹狡黠,我越想离开他却偏不离开。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递给我,“我要和‘微儿’结婚了,到时别忘了来。”
我听到“微儿”心中一愣。那是我们班花,我初恋。怎么不长眼、就嫁给他了。
我表情迟疑,王同学看在眼里乐在眉梢。刚才如果我从容接过请帖,会显得自己早已放下。现在这种唯唯诺诺、想接又不敢接地态度,让在场人群无不误会我是旧情难忘。
时间大概过了一分钟。我仍然保持刚才姿势。额前渗出细密汗珠,跟儿时被同学堵在学校门口欺负似得,如果真能人间蒸发,我还真想给他们表演一下蒸发自己。
心中叹息,躲是躲不过去。刚要伸手去拿,那张请帖却被一只白皙玉手抢先接过。
几人都是愕然,扭头望去,只见身材窈窕,手如柔荑地“总监”悄然出现在我身后。
看见她,我极力掩饰着心中错愕。这个囧样子,真不想让她看到。
“小姐,您是?”面对美女出现,王同学有些意外,说话态度也变得柔和很多。
我站起,刚要颔首行礼。被总监递过来一张身份证阻止。“让你来挂某某专家号,却在这躲清静。”
愣了两秒。虽然不知她为何出现在这儿,但对方肯定是在给我解围。感激点了点头,接过身份证去窗口挂号。
我走后,总监双手抱着自己手肘和王同学及医院保安说了什么。但距离太远,环境又吵我没听清。
只感觉“王同学”有些羡慕地眸光射将过来。围观众人如同羊群一样,都将目光移向了我。当时有一种被当成熊猫地错觉,如此多艳羡眼神注视,看得我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