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项凡几乎足不出户，将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到了制符之中。他的制符间里，废弃的符纸堆积了不少，但成功的符箓也越来越多。洁身符、疾走符，这两种最基础的符箓，在他的神识空间反复回溯和模仿下，成功率已经稳定在七成以上，速度也越来越快。
这天，项凡刚画完最后一笔符砂，长舒一口气，准备去坊市补充些材料，顺便探探行情。他刚走出小院没多远，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一个略显憔悴的中年修士迟疑地靠近了他。
这修士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修为似乎在炼气三层左右，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谨慎。
“这位道友，请留步。”中年修士拱了拱手，声音有些沙哑。
项凡脚步一顿，警惕地打量着对方：“阁下是？”
中年修士露出一丝苦笑，自我介绍道：“在下何真，也是……一位符师。”他特意在“符师”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在项凡身上扫过，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项凡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何道友有何指教？”
何真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项道友，想必你也感受到了吧？如今这坊市，被那三家大商会把持，我们这些零散的符师，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尤其是那千金阁，手段……”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但眼中的愤懑不言而喻。
项凡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见项凡没有排斥，何真胆子大了些，继续说道：“我们这些靠手艺吃饭的，总不能一直被他们压榨。坊市里有几位和我们情况差不多的符师道友，私下里合计着，想抱团取暖，相互扶持。不知项道友……是否有意？”
“抱团取暖？”项凡挑了挑眉，“怎么个抱团法？”
“我们打算成立一个‘符帮’，”何真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平日里可以交流制符心得，互通有无。若是谁遇到了麻烦，大家也能搭把手。更重要的是，我们或许能联合起来，跟那些商会争取一些……我们应得的利益。”
项凡沉吟起来。这“符帮”听起来像是散修自发组织的互助会。好处是能多个信息渠道，或许还能学到些东西，坏处是……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而且这种对抗大商会的组织，风险不小。
不过，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些助力，或者说，需要更多的信息来源。
“听起来似乎不错。”项凡点了点头，“不知这符帮，有多少人？如何运作？”
何真见项凡意动，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目前加上道友你，大概有七八位。我们约定十日后，在城西郊外二十里处第一次集会，到时候再详谈具体事宜。”
项凡略一思索，便同意了：“好，到时候算我一个。”
何真松了口气，脸上笑容真切了许多。对了，项道友……”他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最近手头紧，或者有什么不方便出面的东西想要处理吗？”
项凡心中一凛：“何道友此话何意？”
何真嘿嘿一笑，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坊市外面，往西走大概三十里，有个地方，大家都叫它‘鬼市’。那里……什么都能买到，什么也都能卖掉，只要你有灵石，或者有足够价值的东西。当然，风险也大，去的人都得自己小心。”
鬼市！这种游离于正规坊市之外的地下交易场所，往往意味着混乱、危险，但也意味着……机遇！说不定能在那里淘到一些正规商会买不到的好东西，比如更高级的功法、丹药、材料等。
“多谢何道友告知。”项凡不动声色地将这个信息记在心里。
“客气，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何真又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送走何真，他先去了千金阁，将这几天炼制的五十多张洁身符和三十多张疾走符交割。果然，千金阁给出的价格比市面上散卖要高出一成，一张洁身符卖到一块下品灵石，疾走符则是六块。总共入账两百五十多块下品灵石。
虽然拿到了灵石，但那种被掌控的感觉依旧让他不爽。他拿着灵石，在坊市里转了一圈，购买了更多的空白符纸和符砂，顺便买了些灵米。他敏锐地注意到，不仅是符箓材料，就连灵米价格都比尸祸前涨了两三成。而原本还能看到的一些散修摆的小摊，如今几乎绝迹，只有零星几个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地交易，一旦被巡逻的清溪谷弟子发现，轻则驱赶，重则罚没。
“这小溪坊市，越来越留不得了。”项凡暗忖。清溪谷和三大商会的联合垄断，让这里的生存环境变得越发艰难。他不由得想起了燕岭山脉下的燕岭坊市。据说那里是大型修仙者聚集地，机会更多。
“或许……该考虑去燕岭坊市了。”但路途遥远，荒野之中危险重重，以他现在的修为，独自上路无异于找死。
“得找个稳妥的法子，比如……跟着商队或者多跟几个修仙者结伴同行？”项凡开始盘算。但这都是后话，眼下最重要的是提升实力和积累资源。
回到小院，项凡关上门，布下了一个简单的警戒符文，然后盘膝坐下。他的心神沉入了识海深处那片神秘的空间。
这一次，他要攻克的，完整的藏息术！
之前沈川教的只是简化版，效果有限，而且维持时间短。但项凡在沈川演示时，以及后来回忆中，隐约捕捉到了完整版《藏息术》的一些关键脉络和手印雏形。
神识空间内，沈川的身影再次浮现，一遍遍演示着简化版的藏息术。项凡的神识沉浸其中，与沈川的身影“合二为一”，感受着那微弱灵力在特定经脉中的流转，模仿着那几个简单的手印。
紧接着，项凡开始尝试将那些模糊的、关于完整版藏息术的记忆碎片拼接起来。
“不对……这条经脉的灵力流向应该更缓……”
“这个手印的变化，时机要再提前半息……”
“神识要同时牵引三股灵力，并行不悖……”
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灵力在体内乱窜，手印变得僵硬错乱。
但他没有放弃。他知道，这门法术对他目前处境的重要性。能够完美隐藏自身气息，意味着更强的生存能力。
一整夜后。
这一次，体表的灵力气息，如同被一层无形的薄纱笼罩，彻底消失不见！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呼吸，都变得如同凡人般平稳悠长，再无一丝修士特有的精气神外泄。
“成了！”项凡开心的一笑！
他立刻站起身，在房间内走了几步，仔细感受着自身的状态。真的……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灵力波动了！此刻的他，若是不主动运功，看起来就和一个身体稍稍强健些的普通凡人没有任何区别！
“哈哈哈！终于练成藏息术！”有了它，以后行事就方便太多了！
他立刻想到了何真提到的那个“鬼市”。
“鬼市……正好去见识见识，说不定能淘到好东西。”项凡眼中闪过一丝热切。
第二天，项凡特意去坊市的成衣铺，买了一件最普通的黑色长袍，自带宽大的兜帽，足以遮住大半张脸。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边继续炼制符箓，一边熟悉着完整版《藏息术》的运转，确保自己能长时间、稳定地维持凡人状态。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项凡悄无声息地打开院门，确认四周无人后，迅速闪身而出。他熟练地运转起《藏息术》，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然后披上那件宽大的黑色长袍，拉低兜帽，遮住了面容。
项凡脚步轻盈地穿梭在坊市的小巷，直到出了坊市后，往鬼市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