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何真指点的方向，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隐约传来些许微弱的光亮和人声。
这就是鬼市？
与其说是市集，不如说更像是一场见不得光的地下赶集。
人们低声交谈，动作小心翼翼，目光在彼此身上和摊位间游移，充满了戒备和探寻。
项凡拉低兜帽，混入人群，缓步在各个摊位间穿梭。
这些摊位大多简陋，一块破布铺在地上，上面摆放着各种物品。有颜色暗淡、药性流失严重的丹药，有锈迹斑斑、灵光黯淡的低阶法器残片，有不知名的妖兽材料，还有一些样式古怪、来路不明的玉简和符箓。
他注意到，不少物品上带着明显的刮痕、破损，甚至能看到一些家族或宗门的模糊徽记，显然是些见不得光的“赃物”。
“看来，这里确实是处理‘黑货’和以物易物的好地方。”项凡心中了然。
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他便打起了自己那份“战利品”的主意。
那十几本从活尸储物袋里搜刮来的功法玉简，大多是些残缺不全或者品阶低劣的大路货，价值不高。唯独那本在钓鱼的时候打捞上来的《婵玉功》稍微有点价值，是专门适合女修修炼的功法，而且品阶不低，似乎能一直修炼到筑基初期。
这东西留在他手里没什么用，反而可能引来麻烦，不如趁此机会处理掉。
项凡找了个相对偏僻的角落，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黑布铺在地上，然后将那枚记载着《婵玉功》的淡青色玉简小心地放在布中央。
为了吸引买家，他想了想，又撕下一小块符纸，用手指沾了点口水，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女修功法，可至筑基”。然后将纸条压在玉简旁边。
做完这一切，他便像其他摊主一样，抱着手臂，靠着身后的树干，半眯着眼睛，耐心等待。
果然，那张写着“可至筑基”的纸条很快吸引了零星的目光。
“筑基功法？”
“还是女修的……”
“啧，这年头连筑基功法都拿出来卖了？”
几个路过的黑袍人低声议论着，但大多只是看了一眼便离开了。毕竟，女修功法受众有限，而且鬼市里鱼龙混杂，谁知道这功法是真是假，有没有什么陷阱。
项凡也不着急，他的心理价位本就不高，能换个百八十块灵石就算赚到。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渐渐地，围绕在他摊位前的人越来越多。
“喂，听说了吗？那边有人在卖筑基功法！”
“真的假的？什么来路？”
“不知道，看那摊主气息内敛，说不定是哪个炼气后期的狠人，宰了某个大派的女弟子，抢了功法跑路过来的！”
“嘶……炼气后期？难怪敢卖这种东西！”
谣言就像长了翅膀，越传越离谱。
很快，项凡的摊位前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三四十号人。一道道或好奇、或贪婪、或忌惮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身上，让他浑身不自在。
“卧槽？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项凡心里直打鼓。
他现在运转着《藏息术》，外人根本看不透他的真实修为。这本来是好事，但此刻，在这种被误认为“炼气后期大佬”的情况下，反而成了一种巨大的压力。
万一哪个不开眼的上来试探，或者引来了真正的高手，自己这点修为岂不是瞬间暴露？
不行，得赶紧把这些人轰走！
项凡心中一横，面上却强装镇定。他缓缓抬起头，兜帽下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刻意压低了嗓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沙哑：“看够了没有？不买的，滚远点，别挡着老子做生意！”
人群骚动了一下，不少修为较低、只是来看热闹的散修，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纷纷后退，不敢再靠近。
很快，摊位前只剩下寥寥几人，其中两个似乎真的对《婵玉功》有兴趣。
一个是身材高瘦的黑袍男子，另一个则是身形窈窕、同样被黑袍笼罩的女子。
“道友，这功法……怎么卖？”高瘦男子率先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项凡瞥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转向那名女子。
女子沉默片刻，清冷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一百下品灵石。”
项凡心中一动，这价格比他预期的要高。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冷哼一声：“一百？打发叫花子呢？这可是能修炼到筑基的功法！少于三百，免谈！”
他故意报了个高价，也是一种试探和伪装。
高瘦男子闻言，嗤笑一声：“道友说笑了，一本不知来路、只适合女修的筑基功法，三百灵石？你怎么不去抢？”
“抢？老子需要抢吗？”项凡语气更冷，隐隐带上一丝杀意，“买不起就滚！”
高瘦男子被噎了一下，似乎有些忌惮，没敢再多说。
那女子却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清冷：“一百五。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功法虽好，但来路不明，修炼风险未知，而且只适合女修。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一百五十块下品灵石！
他心中暗喜，但表面上依旧装作一副勉为其难、不耐烦的样子：“哼，一百五就一百五，灵石拿来！”
女子很干脆，直接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扔了过来。
项凡接过，神识一扫，确认数量无误，便将地上的淡青色玉简抛给了对方。
“货款两讫。”女子接过玉简，检查了一下，便转身迅速离开，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高瘦男子见状，悻悻地看了项凡一眼，也转身走了。
一场小小的风波，总算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项凡飞快地收起地上的黑布，将一百五十块灵石塞进自己的储物袋，感觉心跳还有些快。
“奶奶的，装高手也是个技术活，差点玩脱了。”
不过，刚赚了一笔“巨款”，不买点东西似乎说不过去。
他花了几十块灵石，大手笔地购买了一百斤小溪灵米，又买了十几个灵气更足一些的青壳灵蛋，以及一些水灵灵的灵蔬。
这些东西在坊市里价格不菲，尤其是在被三大商会垄断后，更是涨了不少。鬼市这里虽然也要灵石，但相对便宜一些，而且量大。
有了这些灵米灵蔬，足够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口粮，也能更好地补充修炼消耗。
满载而归的项凡，再次运转《藏息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鬼市，循着原路返回小溪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