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七八个黑衣修士,前一刻还嚣张跋扈,此刻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看着那个青袍人脚下被死死踩住的铁仲,不,是纪无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炼气七层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身上。
那可是炼气后期!在镇灵城,足以自保的修为了!
“你……你是什么人?你知道你踩的是谁吗!我大哥可是……”纪无钰脸颊被碾在粗糙的石板上,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色厉内荏地嘶吼。
项凡脚下微微用力,纪无钰的嘶吼瞬间变成了痛苦的闷哼,只有骨头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咯咯”声。
他眼中的寒意,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道沉闷如雷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住手!”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个身高近九尺,虎背熊腰的壮汉龙行虎步地走了过来。他同样身穿黑衣,但气息却比其他人凝练了十倍不止,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跳上,同样是炼气七层的修为,却给人一种更加凶悍暴戾的感觉。
他目光如电,先是扫了一眼被踩在脚下,狼狈不堪的弟弟,眉头紧锁,随即看向项凡,拱了拱手,声音低沉:
“在下纪无岐。这是我不成器的胞弟,纪无钰。他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道友,还请道友看在我的薄面上,高抬贵手,放他一马。我纪家,必有重谢!”
纪无岐?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是纪无岐!地元坊那个狠人!”
“听说他在三宗之战时,曾在乱军之中,以一敌三,硬生生斩了三个灵剑宗雇来的好手,自己却只受了轻伤!”
“这小子踢到铁板了,纪无岐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周围的议论声,一字不落地传入项凡耳中。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势沉凝的壮汉,心中念头急转。
若是硬拼,自己纵然能胜,也必然要暴露诸多底牌,在圣灵宗排名战开始前,绝非明智之举。
想到这里,项凡面无表情地抬起了脚。
纪无岐见状,紧绷的脸色稍缓,以为对方是卖了自己一个面子。
然而,项凡抬起的脚,并未就此放下,而是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看似轻描淡写地,从纪无钰的背上,一步踏了过去。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纪无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随即两眼一翻,竟是活生生痛晕了过去。
项凡却仿佛只是踩过了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子,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砰!”
院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纪无岐站在原地,脸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抽搐,一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
他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院门,眼中几欲喷火。
奇耻大辱!
当着他的面,废了他弟弟!
这已经不是挑衅,而是赤裸裸地将他的脸面,连同地元坊的脸面,一起踩在脚下,狠狠碾碎!
“大哥……”旁边的黑衣修士颤颤巍巍地开口。
“闭嘴!”纪无岐低吼一声,胸膛剧烈起伏,最终,那捏紧的拳头,却缓缓松开了。
圣灵宗的律令,是不能在城中动手。
他只是个炼气七层的小修士,还未有这个实力在大街大巷杀人,否则肯定会被执法队严惩。
“好……很好……”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阴冷得像块冰,“我倒要看看,你能在里面躲多久!”
他心中已然判了项凡死刑,而且是最残酷的那种!不仅是他,还有院子里的那两个贱人,他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院内。
“项……项大哥,你回来了。”红莲看着走进来的项凡,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脸色煞白。一旁的李秋荷虽然也吓得不轻,但强自镇定,只是紧紧攥着衣角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项凡的目光在两人脸上一扫而过,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怎么回事?”
红莲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自从三宗之战后,整个澜月地界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修行热潮,无数凡人都想踏上仙途。他们印刷的那些基础功法和法术详解,销量暴涨,价格也水涨船高。如今,一个月的纯收益,已经逼近三百灵石!
一笔足以让任何炼气期修士眼红的巨款。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此巨大的利润,自然引来了豺狼的觊觎。最先找上门来的,便是这附近的地头蛇,纪无钰。
起初只是勒索,被红莲拒绝后,便开始跟踪骚扰,言语调戏,手段愈发下作,直到今天,更是直接堵门叫嚣。
“项大哥,这生意……我们别做了吧?”红莲声音带着哭腔,“太吓人了,我每天都睡不着,总觉得有人在外面盯着我们……”
项凡听完,心中涌起的不是同情,而是一股失望。
这心性,甚至还不如强撑着的凡人李秋荷。
他看向李秋荷,后者虽然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却迎着他的目光,用力地摇了摇头。
项凡心中了然。
每月三百灵石,放弃?怎么可能!长生之路,从来都不是靠枯坐炼气就能走通的。没有资源,一切都是空谈!
“生意,照做。”他淡淡地开口,语气不容置疑,“今晚之后,不会再有人来烦你们。”
说完,他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渐渐深了。
地元坊的一处宅院内,灯火通明。
纪无钰躺在床上,胸口的剧痛让他面容扭曲。两个请来的医师刚刚离去,断掉的肋骨虽已接上,但那种被当众踩断脊梁的屈辱,却如同跗骨之蛆,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啊——!”
他猛地将床头的一个花瓶扫落在地,发出一声怒吼。
旁边两个被派来伺候他的妙龄侍女,吓得花容失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滚过来!”纪无钰猩红着眼,指着她们。
无边的怒火与怨毒需要发泄,而这两个凡人少女,便成了最好的对象。片刻之后,伴随着两声短促的悲鸣,房间内多两具冰冷的尸体。
纪无钰喘着粗气,脸上溅满了温热的鲜血,神情却愈发狰狞疯狂。
“杂种……你给老子等着!”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等我大哥回来,不止是你,还有那两个小贱人,老子要让你们三个跪在地上,把我的鞋底舔干净!我要把她们的皮扒下来做成灯笼,把你的骨头一寸寸敲碎!”
他正沉浸在恶毒的幻想中,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房间内的光线,不知何时,变得暗淡了下来。
周围,也变得异常安静。
安静得,连窗外的虫鸣都消失了。
一种没来由的寒意,从他尾椎骨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大哥?”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纪无钰心中一突,猛地抬头。
一道青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床前,正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你……”纪无钰的瞳孔骤然收缩,恐惧像是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听到了自己刚才的话?
项凡没有回答他。
在听到他连红莲和李秋荷都算进去的那一刻,项凡便确认,自己这一趟,来得正是时候。
对付这种人渣,根本不需要任何废话。
他心念一动,锐金剑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一道金光在昏暗的房间内一闪而逝。
心剑通神!
纪无钰只觉脖颈一凉,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张开嘴,似乎想要求饶,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一刻,他的脑袋冲天而起,带着一腔滚烫的鲜血,咕噜噜滚落在地,那双眼睛里,还残留着极致的惊恐与不敢置信。
项凡面无表情地收剑,走到尸体旁,熟练地将他身上的储物袋和值钱的法器尽数收走。
做完这一切,他甚至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了隔壁,纪无岐的房间。
房间里,空无一人,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血腥气。
早在半个时辰前,项凡便已动身。
他凭借新生的神识,如同黑夜中的幽灵,轻易地锁定了纪无岐的位置。这位地元坊的狠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想好要如何报复,便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一道凭空出现的锐金剑,枭首于自己的书房之中。
神识的妙用,在刺杀这方面,简直是无往不利!
项凡将两处现场的值钱财物搜刮一空,几张火球符下去,便将所有的痕迹都焚烧得干干净净。
当他如一道鬼影般,重新潜回西河小院时,整个地元坊,还无一人察觉到,他们的两位炼气后期高手,已经魂归地府。
回到房间,项凡将战利品倒在桌上。
三件下品法器,一柄中品飞刀法器,各类丹药符箓杂物若干,以及……五百六十七枚灵石!
总价值,超过两千灵石!
项凡看着这一堆亮晶晶的收获,不禁发出一声感慨:“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古人诚不我欺。”
但他心中却很清醒,此道终究是邪道,风险太大,不可常用。这次若非对方欺人太甚,又动了杀心,他也不会行此险招。
将这些“黑货”分门别类收好,他决定等风头过去,再分批次处理掉。
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力,和识海中那壮大了不止一圈的神魂,项凡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炼气七层,神识初成。
是时候,开始学习那号称炼气期最强防御符箓的——金光符了!此符一成,自己便有了安身立命的真正本钱,筑基所需的庞大资源,也就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