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
柔浣村,祠堂改建的奢华院落内。
纳灵傀儡依旧扮演着那个沉迷酒色的“仙师”,日子过得愈发荒唐。
“换人!”
傀儡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摔在地上,对着一旁战战兢兢的苗仁峰冷声喝道:“这些庸脂俗粉,本仙师已经腻了!再换一批!”
苗仁峰的腰弯得更低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大半年来,这位“仙师”的要求越来越过分,村里稍有姿色的女子,几乎都被他祸害了个遍。
可他不敢有半分违逆,只能连声应道:“是是是,仙师息怒,小的这就去办!”
很快,苗仁峰便领着两名新的女子走了进来。
当看到这两名女子时,即便是项凡通过傀儡投来的挑剔目光,也不由得为之一凝。
那两名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段窈窕,容颜绝美。一个清冷如月,一个妩媚似火,一举一动间,都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态,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疯狂。
这种姿色的女子,别说凡人村落,就算在修仙界也不多见。
山洞中,项凡的本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通过傀儡的感知,早已察觉到,自己这具“身体”里,已经被下了不下三种毒。
有缓慢消解灵力的“化灵之毒”,有让身体变得疲软无力的“弱体之毒”,现在,随着这两个女子的到来,空气中又多了一缕若有若无,能引动心火的“情欲媚毒”。
这植肢宗,还真是谨慎得可以。
为了对付他一个“炼气八层”的宗门弟子,竟然布下了如此绵密的毒计,试图从内到外,将他彻底废掉。
可惜啊……
项凡心中暗笑,他们所有的算计,都用在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傀儡身上。
这步棋,走得真是太妙了。
他甚至在想,等此间事了,是不是该去师尊柔睨曾提过的那处机缘之地看一看,说不定真有什么天大的好处在等着自己。
就在他思绪飘飞之际,洞府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
“啾啾!”
项凡目光一凝,看向洞口。
一只通体火红,羽毛鲜亮的小鸟,正歪着脑袋,用一双黑豆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二阶信鸟!
师门来信了!
项凡心中一凛,不敢怠慢。他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前几日顺手采摘的灵果,递了过去。
信鸟也不怕生,翅膀一振,飞到他手边,毫不客气地啄食起来。
项凡这才小心翼翼地从信鸟的腿上,取下了一枚小巧的玉牌。
玉牌表面,覆盖着一层微弱的灵力禁制,显然是为了防止信件被他人截获。
他按照玉牌上微光勾勒出的提示,将自己的圣灵宗身份牌贴了上去。
“嗡。”
禁制应声而解。
项凡将神识探入其中。
下一刻,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道命令,并非来自他的师尊柔睨,而是直接由一位他只在宗门大典上远远见过一次的高阶修士——苍邢老祖,亲自下达!
命令的内容更是让他心头剧震。
“命,内门弟子项凡,即刻探明施洞国‘植肢宗’底细,包括其据点位置、人员数量、头目修为……务必详尽。宗门增援不日将至,此为剿灭邪宗之先驱,不得有误!”
宗门,要动真格的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雷霆之势!
项凡将玉牌紧紧攥在手中,收入储物袋,脑中念头飞速转动。
探明底细?
这任务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他思索片刻,最终将突破口,锁定在了柔浣村那两个新来的绝色女子身上。
那两人,明显是植肢宗安插进来的核心人员,身上必然藏着不少秘密。
只要拿下她们,很多事情自然就能水落石出。
“啾啾!”
那只吃完了灵果的信鸟,又叫唤了两声,扑腾着翅膀,显然是在索要更多的好处。
“你这扁毛畜生,还真是鸟仗人势。”
项凡心中吐槽一句,却也只能无奈地将储物袋里剩下几枚酸涩难吃的灵果,一股脑全丢给了它。
谁知那信鸟吃得更欢了,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看得项凡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味觉。
他从旁边炖着的瓦罐里,盛了一大碗用阳蟾汁慢炖的妖兽肉,狠狠地吃了几大口,那股咸香酥烂的滋味在口中化开,才让他确认,不是自己有问题,是这鸟的口味有问题。
再次将心神连接到傀儡身上。
通过傀儡的视角,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个细节。
下午时分,那两名新来的女子,在为傀儡斟酒布菜时,往酒里下的毒药剂量,明显比之前大了数倍!
这是要……图穷匕见了!
项凡眼中精光一闪。
他瞬间判断出,植肢宗的人,就在今夜,要对他这具傀儡动手了!
时机,到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光透过洞口,望向了灯火通明的柔浣村方向。
是时候,去会一会这帮藏头露尾的邪修了。
……
夜色如墨,项凡悄无声息地滑入村内。
项凡的身影在墙角、树荫下闪烁,没有带起一丝风声。匿影术与藏息术,在这大半年里早已被他修炼得炉火纯青,此刻在“晨星引气术”的增幅下,效果更是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
他的气息与存在感,被压缩到了极致,仿佛彻底从这方天地间蒸发。
除非是筑基真修亲至,否则绝无人能发现他的踪迹。
村中的明哨暗桩,那些自以为隐蔽的视线,在他眼中形同虚设。凭借着神识空间的“场景回溯”,他早已将这些人的巡逻规律、视线死角在脑中推演了百遍。
此刻的他,如入无人之境,轻松绕开了所有监视,悄然来到了祠堂改建的院落之外。
还未靠近,一阵阵断断续续,压抑着痛苦与欢愉的女子呻吟声,便隐约从前方灯火通明的房间内传出。
项凡的脚步微微一顿,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
纳灵傀儡,依旧在忠实地执行着他下达的命令,不知疲倦。按照设定,这场荒唐的戏码,会一直持续到半夜。
他的目光,却投向了院落另一侧的假山阴影处。
那里,潜伏着三道身影。
“妈的,真是便宜这废物了!这可是教中新培育出的极品炉鼎,老子看一眼都心痒难耐,竟被这头猪给拱了!”一个压低了嗓门,却依旧难掩其中嫉妒与愤恨的声音响起。
“谁说不是呢,白瞎了两颗好白菜。”另一人附和道,语气酸溜溜的。
“都给我闭嘴!”
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在意的?别忘了我们今夜的任务!教主交代过,此人肉身强度远超同阶,是上好的接肢材料,务必活捉!若是误了大事,你们知道下场!”
“是,岑护法!”先前那两个还在抱怨的男子,声音瞬间变得恭敬无比。
原来是她。
项凡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女人的声音,他有印象。正是大半年前,在密林中听到的其中一个声音。
果然,这帮邪修按捺不住,就在今夜动手。
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贴近了那间传出靡靡之音的屋子。袖袍微动,一金一黑两柄剑器,已然滑入掌心。
今夜,就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项凡心中已有定计。那两个男修,不过炼气四层的修为,随手便可打发。关键是这个炼气七层的岑惜眉。
只要能将她生擒,宗门下达的任务,便能完成大半。
……
房间内,酒气与一种奇异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令人闻之便觉心浮气躁。
“仙师……奴家……奴家不行了……”
床上,两名身段窈窕的女子香汗淋漓,媚眼如丝,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
“滚!”
傀儡“项凡”发出一声不耐烦的低吼,一把将两人推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似乎酒力与药力齐齐上头,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就在此时,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三道黑影如鬼魅般闪了进来。
为首的岑惜眉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与厌恶,但更多的却是任务即将完成的兴奋。
她对着两名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心领神会,扑向那两名瘫软在床上的女教徒,准备将她们带离。
而岑惜眉自己,则身形一晃,鬼魅般出现在摇摇晃晃的“项凡”身后,五指并拢成刀,朝着他的后颈狠狠斩下!
这一记手刀,她用了七成力,足以瞬间击晕一名炼气后期的修士,却又不会伤及根本。
然而,手刀落下的瞬间,岑惜眉的脸色却骤然大变!
不对!
这手感……
坚硬,冰冷,没有一丝血肉之躯应有的温热与弹性!
就像是砍在了一块人形的精铁上!
“傀儡?!”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她脑中炸开。
上当了!
“卑鄙!无耻!下流!”
这几个词刚从心底冒出来,一股极致的危机感便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她想也不想,猛地向一旁扑倒。
可惜,晚了。
噗嗤!噗嗤!
两道流光,一金一黑,以一种超越她反应极限的速度,从房间的阴影角落中激射而出!
那两名刚刚扶起女教徒,脸上还挂着幸灾乐祸笑容的男修,动作瞬间凝固。
下一刻,两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脖颈处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半面墙壁!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岑惜眉亡魂大冒。
但更让她惊骇的事情,还在后面!
只听“咔嚓”两声脆响,那具被她认为是目标的傀儡,竟在同一时间动了!
它那双看似无力的手,如同两只铁钳,精准地掐住了两名女教徒的脖子,只是轻轻一扭,便彻底断绝了她们的生机。
做完这一切,傀儡那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静静地转向了她。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岑惜眉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别动,否则,你的下场和他们一样。”
一个淡漠的声音,在她耳畔幽幽响起。
岑惜眉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一柄闪烁着金色寒芒的长剑,已经无声无息地搭在了她白皙的脖颈上,锋利的剑刃划破了肌肤,渗出一缕殷红的血线。
她能感觉到,只要自己稍有异动,这柄剑便会毫不犹豫地割断她的喉咙。
看着地上两具温热的尸体,和那两个死不瞑目的手下,岑惜眉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反抗?
对方能瞬杀两名炼气中期的修士,其实力绝对远在自己之上。反抗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可就这么束手就擒?
她不甘心!她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
但最终,求生的本能,以及那份沉甸甸的仇恨,压倒了一切。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缓缓松开了紧握着法器的手。
项凡的目光落在她松开的手上,那里,一枚通体漆黑,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珠子正要滚落。
他眼神一凝,手中剑器一挑,便将那枚珠子精准地挑飞起来,稳稳接住。
“墨雷珠,啧,好东西。”项凡将珠子拿到眼前端详了片刻,冷笑一声,“这么一颗,市价至少三百灵石,威力足以重创寻常的筑基初期修士。看来,你们为了对付我,还真是下了血本。”
岑惜眉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对方不仅实力强大,心思更是缜密到了极点,连她藏在掌心的最后底牌都瞬间识破。
完了。
项凡没再理会她,屈指连弹,数道禁制法诀打入岑惜眉体内,瞬间封住了她的丹田与周身灵力运转。
经过对岑惜眉一番言行逼问,还真问出不少有用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