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
项凡睁开双眼，只觉神清气爽，一夜打坐，非但没有半分疲倦，反而精力旺盛得有些过头。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的法力，以及经脉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坚韧之感，心中大定。
《炼脉诀》，果然神妙！
他起身推门而出，清晨的微风拂面，院中花草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李秋荷早已等在廊下，见他出来，连忙迎上：“老爷，早膳备好了。”
饭厅内，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几碟精致的小菜。
项凡坐下，拿起汤匙，食欲大开。经过昨夜那番非人的淬炼，他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老爷，符箓店那边……”李秋荷一边为他布菜，一边轻声汇报，“这几日生意极好，还有三位仙师托人来问，想在我们店里寄售他们自己画的符箓。”
“寄售？”项凡夹起一个云吞，一口吞下，含糊地问道，“什么符？”
“都是些一阶下品和中品的，我看过了，品质参差不齐。”李秋荷答道。
项凡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擦了擦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秋荷，你记着，咱们的符箓店，以后只走精品路线。”他看着李秋荷，一字一句地说道，“寻常货色，咱们不收，更不卖。宁缺毋滥，砸了招牌的事，绝不能干。”
李秋荷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项凡的深意，重重点头：“我明白了，老爷。不过……其中有一位仙师寄售的金光符，我请坊市的鉴定师看过了，说是达到了‘良品’的水准。”
“哦？”项凡来了兴趣，“拿来我看看。”
李秋荷很快取来一张符箓。
项凡接过，灵力探入，仔细感受着符箓上灵墨的走向与法力分布。
这张金光符，灵力均匀，笔画流畅，虽然比起他亲手所绘，在细节和神韵上还差了些火候，但在一阶中品符箓中，确实算得上是上乘之作。
“还行。”项凡点了点头，“这位符师，可以合作。你去拟一份灵契，寄售可以，但我们抽三成利。告诉他，若是品质能一直保持在这个水准，以后可以长期合作。”
“是，老爷。”李秋荷应下。
项凡不再多言，埋头对付起碗里的云吞，一口一个，吃得风卷残云。
这炼体之法，效果是好，就是太耗气血，食量都跟着涨了三倍不止。幸亏他早有准备，逸仙居里囤积的灵谷灵米，足够他吃上好几年。
李秋荷看着项凡的吃相，欲言又止，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的神色。
“有事就说。”项凡头也不抬。
“是……是关于小柒的。”李秋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前几日，有一位常来咱们这儿买符的仙师，他说……他说看上了小柒，想为她赎身，结为道侣。”
“噗——”
项凡一口汤差点喷出来，他猛地抬起头，满脸震惊。
“谁？小柒？”
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蛮人侍女的身影。
当初买下时还是个“大姑娘”，这才几年过去，身高已经窜到了一丈五，膀大腰圆，寻常壮汉在她面前，都跟个鸡崽子似的。
一拳能打死一头牛，说的就是她。
居然有仙师看上她了？这口味……未免也太独特了些。
“小柒自己怎么说？”项凡定了定神，问道。
“她……她愿意。”李秋荷的表情更古怪了，“那位仙师说，就喜欢小柒这般……孔武有力的。”
项凡嘴角抽了抽，半晌才憋出一句：“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既然他们两情相悦，那就成全他们吧。你回头问问那位仙师，赎身价就按市价来，不用多给。”
对他来说，一个侍女的去留，无足轻重。
但转念一想，项凡又皱起了眉头。
小柒一走，院子里那些搬运药材、劈柴担水的重活，谁来干？总不能让他这个筑基老爷亲自动手吧？
“看来，得抽空再去一趟大市了。”他心中暗道。
“对了，米雪怎么样了？”项凡又问。
“回老爷，米雪只是脱力，没什么大碍，医师说，静养一两个月便好。”
“嗯。”项凡点了点头，“从账上支一百灵石，去买些固本培元的灵物给她送去，好好调养身体。这次她也算受了无妄之灾。”
“是，老爷仁慈。”李秋荷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用完早膳，项凡没有去符箓店，也没有去静室，而是换了身衣服，直接乘坐兽车，再次前往内环。
他要去学一门古老的文字——银楷文。
六年后的深垣宫之行，事关重大。根据他查阅的资料，深垣宫作为上古宗门遗迹，内部许多禁制和提示，都与这种早已失传的文字有关。
不懂银楷文，进去了也是两眼一抹黑，寸步难行。
为此，他早就打听清楚，在内环有一位金丹真人开坛授课，专门教授此文，只是学费高昂，足足要五百灵石。
兽车在一座古朴的阁楼前停下。
项凡付了车钱，走入阁楼，里面已经坐了十几名修士，个个气息沉凝，修为最低也是筑身后期。
“项道友，这边！”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项凡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锦袍的青年正朝他热情地招手，正是祁家的祁宇合。
“祁道友。”项凡走过去，客气地拱了拱手。
“没想到项道友也对这银楷文感兴趣。”祁宇合笑着让出一个位置，“早就听闻项道友符阵双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项凡心中一动，看来乐志远那家伙没少在外面替自己吹嘘。
这倒是件好事，名气大了，符箓店的生意才会越来越好。回头得再送他几张精品符箓，堵住他那张嘴的同时，也让他多卖卖力气。
两人闲聊了几句，阁楼内的修士越来越多，很快便座无虚席。
不多时，一名身着灰色道袍、面容枯槁的老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讲台之上。
金丹真人，禹前辈！
他一出现，整个阁楼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禹前辈浑浊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沙哑而威严：“银楷文，乃上古仙文，大道之始。今日，老夫只教尔等九个根本字。”
说罢，他并指如剑，虚空一划。
一个玄奥无比的符文，凭空出现在半空中，散发着淡淡的银光。
下方众修士，无不凝神屏息，将神识催动到极致，死死盯着那个符文，试图将其烙印在脑海中。
可那符文结构复杂，笔画间的灵力流转更是变幻莫测，许多人只看了一眼，便觉头晕眼花，神识刺痛。
祁宇合更是看得满头大汗，脸色发白。
唯有项凡，神色平静。
在禹前辈落笔的瞬间，他便发动了“金手指”能力。
他甚至可以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直到将这个字彻底吃透。
接下来，禹前辈又接连演示了八个根本字。
每演示一个，下方修士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等到九个字全部演示完毕，阁楼内已经是一片愁云惨淡，不少人唉声叹气，显然一个都没能记住。
“半月之后，老夫会考较这九个根本字。”禹前辈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无法当场书写出一个字者，便失去继续听课的资格，学费不退。”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却又不敢有丝毫反驳。
金丹真人的规矩，谁敢质疑？
授课结束，众修士垂头丧气地离去。
“完了完了……”祁宇合一脸的生无可恋，对着项凡大吐苦水，“项道友，我一个字都没记住，这五百灵石，怕是要打水漂了！”
项凡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只觉得有些好笑。
区区五百灵石，就心疼成这样？
修仙之路，心性若此，如何能走得长远。
他拍了拍祁宇合的肩膀，安慰了一句，便径直离去。
对他来说，这九个根本字，早已烂熟于心。
半个月后的考较，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