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凡站在门口,看着岑惜眉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面色平静。
他没有立刻处理屋内的尸体。
心念一动,那具忠实执行了所有命令的纳灵傀儡,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他面前。
项凡伸出手,按在傀儡的天灵盖上,将其重新收入储物袋。
这东西,以后说不定还有大用。
做完这一切,他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传讯玉牌,将刚刚从岑惜眉口中撬出的,关于植肢宗背后有元婴宗门撑腰,目标直指圣灵宗的骇人情报,一字不漏地烙印其中,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捏碎。
玉牌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夜幕里。
他知道,自己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一切。
剩下的,便只能等待宗门的决断。
然而,宗门的反应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仅仅过了一日。
一阵尖锐的破空声,由远及近,骤然响彻在柔浣村的上空!
项凡猛地抬头,只见一道巨大的阴影撕裂云层,悬停在了村落正上方。
那是一艘通体由青黑色金属打造的巨型飞梭,梭身线条流畅,表面铭刻着繁复的阵法纹路,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幽的灵光。飞梭的头部尖锐如锥,尾部喷吐着淡蓝色的光焰,一股远超寻常法器的恐怖威压,笼罩了整片区域。
光是这艘飞梭本身的价值,恐怕就不下于一件真正的法宝!
宗门,竟然派出了这等级别的战争利器!
一道柔和的灵光从飞梭上垂下,将项凡笼罩。下一刻,他的身影便被牵引着,飞速升空,落在了飞梭的甲板上。
甲板上,三道身影静静矗立。
为首的,正是他的师尊柔睨。
她依旧是一身素雅的宫装,见到项凡安然无恙,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清冷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当她的神识扫过项凡,察觉到他已是炼气九层的修为时,眼中更是闪过一抹由衷的欣慰。
“不错,看来这趟历练,收获不小。”
站在柔睨身侧的,是两名气息同样深不可测的筑基真修。
左边一人,身着火红长袍,面容粗犷,是执法堂的红仗云。右边一人,儒雅随和,手持一卷书册,乃是传功堂的林政和。
此刻,两人的脸上,皆是一片凝重。
“项凡,”林政和温和的脸上此刻看不到半点笑意,“把你探查到的所有情报,再详细复述一遍。事关重大,任何一点细节都不能遗漏。我们需要确凿的证据,才能请动宗门老祖。”
项凡躬身行礼,随即将自己如何发现柔浣村的异常,如何用傀儡深入虎穴,又如何擒获植肢宗护法,最终问出惊天秘密的过程,有选择地和盘托出。
他隐去了岑惜眉的特殊体质和两人之间的交易,只说是在威逼利诱之下,对方为了活命才吐露了所有情报。
听完他的叙述,红仗云和林政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仅凭一个邪修的片面之词,就断定有元婴宗门在背后图谋我圣灵宗,未免太过草率。”红仗云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几分质疑。
“不错,”林政和也点头道,“此事牵连甚广,若无铁证,我们不好向宗门交代。”
“我相信我的弟子。”
一直沉默的柔睨忽然开口,她的声音很轻,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置喙的份量。
“言语可以作伪,但神魂不会。”她清冷的目光扫过另外两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抓几个植肢宗的活口,施展搜魂术,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森然:“据项凡所言,植肢宗就在踏鎏山,我们现在就去,将其踏平!”
林政和看着柔睨,这位平日里温和的传功堂长老,此刻眼中却闪过一丝惊人的果决。
“好!”他收起书册,重重点头,“就依柔师姐所言!”
话音落下的瞬间,脚下的青黑飞梭发出一阵嗡鸣,尾部的光焰猛然暴涨,化作一道青色长虹,撕裂夜空,朝着踏鎏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圣灵宗的雷霆一击,来得远比植肢宗想象中要快,也要猛烈。
踏鎏山植肢宗,甚至没能撑过半日。
三位筑基真修的实力,对于这些最高不过炼气后期的邪修而言,是碾压性的。
那个据说有五条手臂,能同时施展数种法术的左护法,在柔睨那漫天飞舞的青色剑光下,连一个照面都没撑过去,便被绞成了漫天血雾。
而另一名右护法,甚至没劳烦两位筑基长老动手,便被项凡一记玄阳法剑,干净利落地斩下了头颅。
整个分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当搜魂术的光芒在几名被俘的植肢宗高层头顶亮起,又缓缓熄灭后。
林政和的脸上,写满了震撼与难以置信。
“灵越宗……竟然是灵越宗!”
那可是统领整个灵越域,传承了数千年的庞然大物!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反倒是柔睨,表现得最为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她淡淡地解释道:“修真界的资源就这么多,我们圣灵宗的崛起,已经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尤其是宗门内有了诞生元婴的迹象,他们自然不会坐视我们成长起来,多分一杯羹。”
项凡站在一旁,默默听着师尊和两位长老的对话,心中一片冰冷。
这已经不是他能插手的层面了。
元婴真君之间的大战,他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卷进去连炮灰都算不上。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一切,提升自己的实力!
此番剿灭踏鎏山分坛,他分到了数千灵石的战利品,加上之前的积蓄,已经足够购买三枚最顶级的筑基宝丹。
再加上自己掌握的秘术……
筑基,有望!
当飞梭返回圣灵宗山门时,宗门内的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与凝重,往日里随处可见的弟子们,此刻大多行色匆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脸上写满了忧虑。
项凡在宗内意外遇上了许久未见的简海。
这个憨厚的汉子身形比以前更加魁梧,身边还跟着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正是林磬。两人竟已结为道侣。
“项凡师……兄!”简海见到项凡,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但当他察觉到项凡炼气九层的修为时,喜悦瞬间化为了震惊和佩服,“你……你这修炼速度,也太吓人了!我还在炼气七层打转呢!”
一番寒暄后,简海和林磬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忧色。
“项凡师兄,你说……宗门这次,能挺过去吗?”林磬小声问道,“外面都在传,有大宗要对我们动手。万一宗门要是……要是没了,我们这些弟子,会不会被灵越宗清算?”
这种恐惧,弥漫在所有底层弟子的心头。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项凡看着他们,心中却想起了在飞梭上,师尊柔睨曾提出的一个建议。
那个建议,被红仗云和林政和当场否决了。
但他却觉得,那或许才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拍了拍简海的肩膀,安慰了几句,便告辞离去,径直走向了迎仙镇。
迎仙镇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一派欣欣向荣。凡人们脸上洋溢的,是对未来的期盼,他们并不知道,庇护着他们的仙门,正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项凡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很快,便锁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秋荷正站在一个卖糖画的摊子前,穿着一身青衫罗裙,身段窈窕,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项凡心中一动,一丝捉弄的念头浮起。
他悄无声息地绕到她身后,双臂张开,从背后一把将那柔软的腰肢揽入怀中。
“呀!”
李秋荷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身体瞬间绷紧,刚要挣扎,一股熟悉的,让她无比安心的气息便钻入了鼻尖。
她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俏脸“腾”地一下红透,羞赧地将头埋进了项凡的胸膛,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勾勒出幸福的弧度。
“你……你吓死我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一丝娇嗔。
片刻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嗅了嗅,然后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看着项凡。
“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项凡心中一凛,没想到她的鼻子这么灵,坦然承认道:“嗯。”
李秋荷听到他承认,小嘴微微嘟起,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追问:“那……亲身呢?”
她的脸颊,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