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年的经营，小院的日子，渐渐步入正轨。
项凡每日的生活极有规律，清晨吐纳修炼，上午打理后院那块巴掌大的灵田，下午则专心致志地绘制符箓。他如今主攻的依旧是洁身符、疾走符和驱邪符这三种最为畅销的低阶符箓。
凭借着神识空间的完美复刻的制符手法，以及自身对《符道全解》的领悟，项凡绘制这些基础符箓的成功率极高，品质也属上乘。
他每周会去中环的坊市边缘指定位置旁的角落摆摊两次，将积攒的符箓售卖出去。燕岭坊市的修士数量比小溪坊市多得多，对低阶符箓的需求量也更大。他绘制的符箓因品质稳定，价格公道，倒也积累了一些回头客。
如此下来，扣除购买符纸、朱砂等材料的成本，项凡每月竟也能有五十块下品灵石左右的稳定进账。这笔收入，勉强能覆盖他在燕岭坊市的日常开销和修炼所需。
“灵石，还是不够用啊。”项凡坐在新布置的制符静室内，看着面前一沓刚绘制完成的洁身符，心中再次涌起对灵石的渴望。
安顿下来后，项凡便将修炼的重心放在了《小四象功》上。此功法中正平和，胜在根基扎实。经过这段时间的苦修，他体内的灵力愈发凝练，小四象功也顺利突破到了第四层。按照这个进度，他估摸着，再有两年左右的时间，或许就能尝试冲击炼气五层了。
修为的提升，也带来新的问题。他一直以来服用的洗髓丹，药力对于炼气四层的他而言，已经没多大用处了。
“是时候换丹药了。”项凡心中盘算。炼气中期的修士，通常会选择服用凝气丹来辅助修炼。凝气丹蕴含的灵气比洗髓丹精纯浓郁数倍，自然价格也高昂不少，市面上一枚便要十五块下品灵石。
更重要的是，凝气丹虽好，却有丹毒。长期服用，丹毒会在体内积累，影响日后的修行，甚至可能损伤根基。这也是许多散修宁愿修炼速度慢一些，也不敢过量服用丹药的原因。
不过，项凡对此却并不太担心。他的灵力在小四象功的修炼下，似乎带上了一丝奇异的纯化特性，寻常丹药中的杂质和丹毒，在进入他体内后，便会被这股特性缓缓消融，难以形成积累。这也是他敢于在炼气初期那般依赖洗髓丹的底气所在。
“这纯化特性，确实好用。”项凡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意味着，只要灵石足够，他便可以比其他修士更加肆无忌惮地使用丹药来提升修为，大大缩短修炼时间。
除了丹药，法术的修炼也不能落下。他如今掌握的法术，多是辅助类型，如探灵术、藏息术、匿影术等，攻击手段匮乏，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前几日，他去坊市花费了二十块下品灵石，购买了“灵光术”和“清净术”两种基础法术的玉简。
灵光术能发出一团柔和的光芒，用于照明或简单的警示，消耗法力极少。清净术则能去除物品表面的污垢和异味，对于打理洞府、清洁法器都颇为实用。
“接下来，得想办法弄几门攻击性法术了。”项凡暗忖，最好是与《青柔剑诀》相配合的剑道法术，或是威力较大的五行法术。
小院的整饬也在同步进行。项凡花了几块灵石，请下环的凡人工匠，将中庭的地面用一种特殊的陶土混合砂石重新铺就，并以微弱的火焰进行简单烧制，使其变得异常坚硬平整，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练功场。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在院中演练《青柔剑诀》的基础剑式，而不必担心损坏地面。
后院那块巴掌大的灵田，也被他重新翻整了一遍。他从坊市买来一些低阶符草的种子撒下，这些符草虽然品阶不高，但胜在生长周期短，可以用来练习培育灵植，若是能有所收获，也能节省一部分购买制符材料的开销。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直到半月前的一次修炼结束。
那日，项凡从入定中醒来，神识前所未有的清明。他习惯性地想在神识空间内回顾白日制符的细节，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神识空间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以往，他回溯记忆碎片时，只能如同观看影像一般，被动接受信息。但此刻，当他再次沉入一段记忆回溯时，竟感觉自己仿佛真的置身于那个场景之中，虽然依旧不能改变什么，却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移动”视角，观察到更多记忆主体当时未曾留意到的细节。
“这……神识空间竟然还能升级？”项凡又惊又喜。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意味着他能从记忆碎片中挖掘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接下来的几日，项凡一有空闲便沉入神识空间，尝试着熟悉这种新的“观察”模式。他回溯了自己从离开小溪坊市到进入燕岭坊市的种种经历，果然发现了不少之前忽略的细节。
直到三日前，他心血来潮，想回溯一下自己这几日在小院中修炼和生活的场景，看看有无可以改进之处。
当他将视角“拉”到小院之外，模拟夜间从外部观察小院时，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灵力波动。
在他回溯的近半个月的记忆影像中，几乎每隔一两日的深夜，都会有一道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法力波动，从小院外不远处的一片竹林阴影中蔓延而出，如同无形的触手般，小心翼翼地扫过他的小院。
那是——探灵术！
而且，施展此术之人极为谨慎，每次探查的时间都很短，法力波动也控制得极其隐晦。若非项凡如今能在神识空间内以“上帝视角”反复回溯和细致观察，单凭他炼气四层的修为和正常的警觉，根本不可能发现！
“竟然有人在暗中窥伺我！”项凡脸色一疑。
对方能连续半月，几乎不间断地在深夜用探灵术窥探，且自己毫无察觉，这说明对方的隐匿手段和耐心都非同一般，修为恐怕也不会低于自己，甚至可能更高。
而且，对方施展探灵术时，明显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法，或是借助了某种特殊的法器，否则，以探灵术那点微弱的波动，即便再小心，也不可能完全规避掉自己日常修炼时外放的神识感知。
“求财？还是……”项凡眉头紧锁。他一个初来乍到的炼气四层散修，身上除了租完院子后所剩不多的灵石，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图谋的。
等等！
项凡脑中灵光一闪。
制符师！
他如今在燕岭坊市的身份，是一名能够稳定产出符箓的制符师！
虽然只是最低阶的符箓，但日积月累，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更重要的是，一个活着的制符师，就是一个能源源不断制造财富的工具！
“莫非，是想将我掳走，逼我为他们专门绘制符箓？”项凡越想越觉得可能。这种事情，在修仙界并不罕见。一些势力为了控制某种技艺的修士，暗中下黑手，将其囚禁起来，强迫其为自己服务。
若真是如此，那对方的目的就不是简单的劫掠，而是“绑票”！
一旦落入对方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他暂时停止了外出摆摊，每日只待在小院中，表面上依旧如常修炼、制符，暗中却将警惕提到了最高。
他尝试过在深夜悄悄外放神识，或者运转探灵术反向探查，但那片竹林区域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常。对方显然极为狡猾，要么是算准了他不会察觉，要么就是有更高级的规避探查的手段。
“不能坐以待毙。”项凡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他首先排除了布置陷阱的方案。一来，像样的陷阱阵法价格不菲，他买不起；二来，简陋的陷阱，对上一个处心积虑的窥伺者，恐怕只会打草惊蛇，甚至暴露自己的察觉。
向执法队求助？项凡也打消了这个念头。燕岭坊市的执法队，从张队那副嘴脸就能看出一二，未必可靠。而且，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空口白牙去报案，多半会被当成臆想打发回来，反而可能引起窥伺者的警觉。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项凡目光在制符静室中缓缓扫过，最终落在了墙角那柄的寒霜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