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幽深，洞口黑黝黝的。一股浓烈的腥臊恶臭扑面而来，混杂着腐烂的草木与某种动物特有的体味，熏得项凡几欲作呕。
他没有急着靠近，这洞穴狭窄，万一里面有什么变故，连腾挪躲闪都困难，那可就真是“瓮中捉鳖”，只不过自己是那只鳖。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项凡默默念叨一句，决定先礼后兵——用符箓“问候”一下里面的住户。
不过，在“问候”之前，他还有个小小的准备工作。探灵术反馈的信息中，这些铁皮猪似乎体表覆盖着一层极厚的“甲胄”，寻常攻击怕是难以奏效。
项凡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沓符箓，并非攻击性的火球符或冰锥符，而是——洁身符！
没错，就是那种用来清洁自身，去除污秽的低阶符箓。
“嘿，畜生，尝尝本道爷的‘卸甲术’！”项凡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他估摸着洞内铁皮猪的大致方位，然后手捏法诀，一张张洁身符被他激发，化作一道道柔和的清光，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没入洞穴深处。
寻常修士斗法，谁会想到用洁身符去对付妖兽？这玩意儿除了清洁，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
但项凡的想法却与众不同。铁皮猪之所以叫铁皮猪，除了本身皮糙肉厚，更因为它们喜欢在泥浆、树胶里打滚，久而久之，身上会凝结一层厚厚的、坚硬无比的“甲胄”，堪比天然重甲。
洁身符，正是这种污垢凝结物的克星！
“噗噗噗……”
一连二十张洁身符甩进去，洞穴内先是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异响，紧接着，便是铁皮猪们有些茫然和不安的低沉咆哮。它们只觉得身上覆盖的那层引以为傲的“盔甲”正在快速剥离、溶解，露出了相对“娇嫩”的皮肤，让它们很不适应。
项凡能想象到洞内那些铁皮猪此刻滑稽的模样，怕是干净得能直接下锅了。
“卸甲完毕，该上正餐了！”
他眼中精光一闪，迅速取出三张小火雨符，法力灌注，口中念念有词。
“噗！噗！噗！”
三张符箓无火自燃，刹那间，数十枚拳头大小的火球凭空凝聚，带着灼热的气浪，如同一群愤怒的火蜂，呼啸着钻入洞穴！
“轰轰轰——！”
沉闷的爆炸声自洞穴深处传来，伴随着铁皮猪们惊怒交加、痛苦万分的咆哮！显然，失去了泥壳的防护，这些火球给它们造成了实实在在的伤害。
“嗷——！”
“吼呜——！”
洞穴内，怒吼声此起彼伏。
项凡毫不手软，又是两张小火雨符甩出，又是数十枚火球轰入。他现在财大气粗，这点消耗还不在话下。与其近身肉搏，不如先用符箓将这些畜生打残，方为上策。
连续的轰炸显然激怒了洞中的猪王。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面都仿佛在微微震颤。
下一刻，一道黑影猛地从洞口冲出！
那是一头体型远超寻常野猪的巨兽，通体黝黑，獠牙外翻，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它浑身焦黑，多处皮肉翻卷，散发着烤肉的焦糊味，显然在刚才的火雨符轰炸中吃了大亏。此刻，它那双血红的小眼睛死死地盯着项凡，充满了暴虐与疯狂。
这便是那头一阶中期的铁皮猪王！
“嗷——！”
铁皮猪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四蹄刨动，如同一辆失控的战车，带着一股腥风恶臭，朝着项凡猛冲而来！
“来得好！”
项凡不退反进，脚下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开数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铁皮猪王的正面冲撞。
就在与铁皮猪王错身而过的刹那，他手腕一抖，寒霜剑发出一声轻吟，一道凌厉的剑光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刺向铁皮猪王的左眼！
“噗嗤！”
一声闷响，伴随着铁皮猪王凄厉的惨嚎，鲜血飙射！
寒霜剑锋利无比，直接洞穿了铁皮猪王的左眼眼眶！
“嗷嗷嗷——！”
剧痛之下，铁皮猪王更加疯狂，它猛地一甩头，巨大的力量险些将寒霜剑从项凡手中震飞。项凡顺势松手，任由寒霜剑插在猪王眼眶中，同时身形暴退，拉开距离。
独眼猪王痛得满地打滚，庞大的身躯将周围的灌木撞得七零八落。
项凡眼神冷静，趁你病，要你命！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微调过的《小四象功》法力运转，一股远比之前凝练的灵力注入指尖，随即并指如剑，猛地向前一划！
“青柔剑诀，剑芒一线！”
嗡！
一道淡青色的剑芒凭空乍现，约莫三尺来长，凝练如实质，带着一股切割一切的锐气，闪电般斩向铁皮猪王尚且完好的右前蹄！
这剑芒，比他炼气三层时施展出来的，无论速度还是威力，都强了不止一筹！
“噗！”
剑芒过处，血光迸现！
铁皮猪王的右前蹄，竟被这道剑芒生生斩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还不够！”项凡眼神一厉，法力再次催动，又是一道几乎一模一样的青色剑芒激射而出，精准地落在了同一处伤口！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铁皮猪王的右前蹄彻底被废，软软地耷拉下去。
“嗷——！”
接连遭受重创，铁皮猪王发出绝望的悲鸣。它虽然凶悍，但终究灵智不高，此刻只剩下最原始的暴怒。它猛地人立而起，用那巨大的头颅狠狠一拱，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竟被它硬生生从土里掀起，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项凡！
项凡瞳孔微缩，这畜生临死反扑，力量倒是惊人。
他不敢怠慢，手掌一翻，一张土黄色的符箓出现在手中，正是护盾符。
法力注入，护盾符瞬间化作一道厚实的土黄色光盾，挡在他身前。
“嘭！”
巨石狠狠砸在光盾之上，发出一声巨响。光盾剧烈震颤，表面泛起道道涟漪，颜色也黯淡了几分，但终究是挡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而铁皮猪王，在做出这最后反击之后，本就重伤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那只独眼中，还残留着不甘。
项凡这才松了口气，撤去护盾。这一阶上品符箓就是给力。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用寒霜剑在铁皮猪王没了气息的脑袋上又补了一下，确认其死透，这才开始打扫战场。
这铁皮猪王浑身是宝，坚韧的猪皮可以制作皮甲，两根外翻的獠牙是炼制攻击性法器的不错材料，蹄筋也能入药或制作弓弦。项凡手脚麻利地将其一一分解，收入储物袋。
随后，他又进入那腥臭的洞穴。洞内还有三头一阶初期的小铁皮猪，早已死在之前的火雨符轰炸之下，同样被他搜刮干净。
项凡在洞穴里仔细检查了一番，除了一些啃剩下的兽骨和散发着恶臭的粪便，并无任何有价值的发现，看来这里只是铁皮猪单纯的巢穴，并非什么藏宝洞。
收拾妥当，项凡不敢久留，辨明方向，迅速离开了这处山涧。
一路无话，当他再次回到小溪坊市时，天色已近黄昏。
只是，坊市入口处的气氛，却让他眉头微微一皱。
原本只是象征性盘查的守卫，此刻数量增加了数倍，一个个神情戒备，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每一个进出坊市的修士。盘查也变得异常严格，不仅要验明身份令牌，甚至还要简单询问来历和进出目的。
“站住！干什么的？”一名炼气二层的守卫拦住了项凡，语气带着几分不客气。
项凡心中一凛，看来刘老哥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这小溪坊市，怕是真的要大乱。
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取出自己的身份令牌，平静道：“这位道友，在下项凡，乃是坊市内的符师，今日出坊是为了寻些制符的材料。”
那守卫接过令牌，仔细查验一番，又上下打量了项凡几眼，当听到“符师”二字时，眼神明显缓和了几分。
如今这局势，无论是哪个势力，都不会轻易得罪一名能稳定提供符箓的符师。
“原来是项符师，失敬。”守卫将令牌递还给项凡，语气客气了些许，“最近坊市周边不太平，加强了警戒，还望符师海涵。请进吧。”
项凡点了点头，收好令牌，迈步走入坊市。
穿过戒备森严的入口，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些神色紧张的守卫，以及坊市上空若有若无的压抑气息，心中那股不安之感愈发强烈。
“看来，得尽快做些准备了。”他低声自语，脚步加快，朝着自己的小院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