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剑光,如流星一般,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黑影显然没料到床榻上的“猎物”竟是如此警觉,更没料到对方的反击如此迅猛狠辣。仓促之间,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身体本能地向后一仰,试图避开这夺命一击。
“噗嗤!”
剑光过处,一抹血花在昏暗的房间内悄然绽放。
黑影反应极快,身形在空中诡异地一扭,避开了要害,但肩头依旧被剑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然而,这一击还没完!
项凡一剑递出,左手捏诀,早已蓄势待发的《青柔剑诀》中的一缕凝练剑芒,无声无息地自寒霜剑剑尖分化而出,紧随那道明晃晃的剑光之后,角度更为刁钻,直刺黑影因后仰而露出的咽喉!
这才是项凡真正的杀招!
那黑影刚因避过第一剑而心神微松,突感一股致命的寒意袭向脖颈,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要闪避,但身形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哪里还来得及?
“呃……”
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嗬声自黑影喉间发出,剑芒精准无误地洞穿了他的咽喉。
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黑影的身体僵直了一瞬,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项凡一击得手,并未立刻上前,而是保持着戒备姿态,神识仔细扫过房间内外,确认再无其他埋伏,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走到黑影身旁,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晨光,看清了对方的脸。正是他通过神识空间回溯,锁定的那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只是此刻,对方脸上那副从容淡定的伪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死不瞑目的惊恐与不甘。
“哼,想把我当肥羊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项凡心中冷哼。
他没有丝毫怜悯,修仙界本就如此残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确认对方死透之后,项凡开始熟练地搜刮战利品。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方腰间那柄他曾通过神识回溯瞥见过的短刃。刃身暗红,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和一丝阴冷的法力波动,竟是一件下品法器,品质似乎比他的寒霜剑还要好上几分。
“好东西。”项凡将其收入囊中。
随后,他在对方怀中摸出了一个储物袋。神识探入,项凡的眼睛微微一亮。储物袋内,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一些疗伤和敛息的丹药外,竟然有六十九块下品灵石!
“这家伙,还是有点钱的。”项凡暗道,看来没少干这种杀人夺宝的勾当。
除了灵石和法器短刀,储物袋内还有一些杂物,以及一本用兽皮缝制的册子。
项凡翻开册子,里面的字迹潦草,记录的却是一些交易信息,比如“某年某月,下环李散修,炼气三层,得灵石七块,残破法器一件”,“某年某月,中环王姓修士,炼气四层,得灵石十五块,符箓三张”……
每一条记录后面,都标注了目标的修为、大致收获,以及一些简单的特征。粗略一数,这册子上记录的“猎物”,竟有二三十人之多!而且绝大部分都是炼气初期的散修。
“这……竟然是一本销赃账册!”项凡心中一惊,随即涌起一股寒意。
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劫匪,分明就是一个以猎杀坊市落单散修为生的邪修!专门挑那些看起来没什么背景、实力又不强的散修下手,积少成多,手段狠辣。
若非自己有神识空间提前察觉,恐怕此刻也成了这账册上的一笔新记录。
“死不足惜!”项凡将册子和灵石一并收好。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眉头微皱。直接毁尸灭迹虽然干净利落,但在这坊市内,动静太大,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他如今是坊市认证的制符师,有正当身份,倒也不必做得太过火。
略一思忖,项凡有了主意。他将房间内的血迹简单清理了一下,用清净术除了大部分血腥味,然后将被褥弄得凌乱一些,伪装成搏斗过的样子。做完这一切,他将那邪修的尸体拖到了院子中央,就那么大剌剌地摆在那里。
随后,他回到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不慌不忙地取出传讯符,给张云龙发了一道讯息,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有贼人深夜潜入、已被自己格杀的情况。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大亮。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小院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低低的交谈声。
“咚咚咚!”院门被敲响。
“项道友,是我,张云龙!”
项凡打开院门,张云龙带着两名身着执法队服饰的修士站在门外,神色间带着几分例行公事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当张云龙看到院中那具喉咙被洞穿、死状凄惨的尸体时,即便是他这种见惯了场面的人,也是眼皮一跳。
“项道友,这……”张云龙看向项凡,眼神中带着询问。
项凡面色平静,带着一丝后怕,拱手道:“张队,让您见笑了。昨夜有贼人潜入,意图不轨,在下情急之下,失手将其格杀。此事还需劳烦张队处理。”他将事情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只说是对方潜入卧室偷袭,自己奋起反抗,并未提及自己早已察觉对方窥伺多日的事情。
张云龙点了点头,走到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查看。当他看到那人书生打扮的脸庞,以及喉咙处那道细小而致命的剑伤时,眉头先是紧锁,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在尸体身上摸索起来。
片刻后,他从尸体怀中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洁身符,符箓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
“是他!”张云龙看清符箓的瞬间,脸色微变,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和凝重,“百变邪君!”
“百变邪君?”项凡故作不解地问道。
“项道友有所不知,”张云龙站起身,神色复杂地看了项凡一眼,“此人名叫葛洪,散修出身,擅长易容和隐匿,专门在各大坊市流窜作案,猎杀落单修士,手段极为残忍。因为他行踪诡秘,变幻无常,人送外号‘百变邪君’。没想到,他竟然栽在了项道友你手里!”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莫名的意味:“这百变邪君,在坊市的悬赏榜上可是挂了名号的,身负近千灵石的赏格!”
近千灵石的赏格?!
项凡心中也是一震,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他原本只想自保,顺便捞点好处,没想到竟然钓到了一条大鱼。
张云龙拍了拍项凡的肩膀,笑道:“项道友,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这尸体我们带走,赏格的事情,坊市核实后,后续会派人送来。”
项凡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那便多谢张队了。”
张云龙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用一种“你懂的”眼神看着项凡:“项道友,你我兄弟一场,有些话我得提前跟你透个底。这近千灵石的赏格,听着是不少,但坊市这边要走流程,上下打点,再加上我们执法队兄弟们辛苦一场,总得有点油水不是?七扣八扣下来,最后能到你手上的,估计也就百十来块灵石。”
他顿了顿,观察着项凡的脸色:“当然,项道友若是不满意,也可以自己去宅务管理处那边申报,只是那流程繁琐,耗时耗力,最后到手能有多少,可就不好说了。”
项凡闻言,心中了然。这张云龙,是想从中捞一笔好处。不过,对方也算坦诚,没有直接把赏格全吞了。一百多块灵石,对他而言,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意外之财了。若是自己去申报,人生地不熟,说不定真如对方所说,麻烦不说,到手更少。
“张队说笑了,”项凡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能除掉此等祸害,乃是我辈修士分内之事。至于赏格,全凭张队做主,在下绝无二话。日后,说不得还有许多地方要仰仗张队照拂。”
花花轿子人抬人,这点人情世故,项凡还是懂的。
张云龙见项凡如此上道,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项道友果然是爽快人!放心,此事我老张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当下,张云龙便吩咐手下将百变邪君的尸体抬走,临走前还特意关照项凡,若有任何麻烦,可随时找他。
送走了执法队,项凡关上院门,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场危机,不仅安然化解,还意外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收入,以及一件不错的法器短刀。
他回到制符静室,心情颇为愉悦。看着桌上剩余的符纸朱砂,项凡拿起符笔,略一沉吟,便开始绘制驱邪符。
这种符箓虽然不如洁身符和疾走符那么畅销,但胜在单价高一些,而且经过昨夜之事,他觉得这燕岭坊市,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太平。
一个时辰后,五张品质上乘的驱邪符绘制完成。按照市价,一张驱邪符能卖三块下品灵石,扣除成本,这五张符箓便能为他带来十块灵石左右的净利润。
积少成多,聚沙成塔。
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伏案而略有些僵硬的肩颈。符箓绘制完毕,接下来便是雷打不动的修炼功课。
修仙之路,一步一坎。资质、出身、功法固然是拉开差距的鸿沟,但若无日复一日水磨工夫般的苦修,再好的根骨也可能明珠蒙尘。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门弟子,坐拥常人难以想象的资源,也断没有躺着就能进阶的道理,更何况他这种凡事只能靠自己的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