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到了，该下马车了。”
春穗掀开马车帘瞧了一眼，见到了将军府府门，语气不由得雀跃了两分。
这些日子在西山待久了，便格外怀念汴京。
春穗先下了马车，随后伸手来接叶清辞。
叶清辞下了马车，无意间瞥了旁边一眼，江碧芸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叶清灵却迟迟窝在马车上不动弹。
江碧芸正一手掀着门帘，头侧歪着往马车里探，似乎正在跟叶清灵说着什么，声音压得极低极细，旁人听不出在说什么，但大致也猜得到恐怕是劝叶清灵赶紧下马车。
春穗顺着叶清辞的视线看过去也觉得有些异样，更何况叶清辞还问了她关于那个陌生道士的话，一时脑子里也有了个猜测。
她压低嗓子，凑近叶清辞小声开口：“小姐，二小姐的脸是出问题了吗？”
昨日歇在驿站，到了晚间用饭时候， 二小姐就没出来过，饭菜都是端到房间里用的。说是身体不适。
春穗打了水准备送去给叶清辞洗漱时，无意间经过叶清灵房间门口，正好瞧见她的贴身丫鬟提着一个食篮出来。
里面装的都是之前端进去的饭菜，一口未动。
叶清辞唇角微勾，语气意味深长：“她那脸出没出事，今晚就能见分晓。”
春穗看着她脸上笃定的表情，心里有些犯嘀咕，但还是没开口多问。
到了清苑，已经是傍晚，叶清辞洗漱一番，头上湿发散在背后，秋莹正在帮她擦着发尾。
叶清辞手里捧着一本医书细细的看着，虽然这个朝代架空，但出人意料的是医术似乎并不比后现代落后多少，反而还颇有精妙之处。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推开，春穗提着一个食篮进来：“大院那边传话过来，说是舟车劳顿，便不折腾了，在各自院内用饭，不必去正厅。”
叶清辞放下手里的医书，坐到了桌边，春穗将碗碟拿出来，打趣开口。
“在西山，那肉膻味也太足了些，日日吃肉，还真想汴京的油菜和青萝卜。”
叶清辞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色，春穗极懂她心意，荤食只拿了一盘蒸鱼，其他的都是开胃小菜，着实解腻。
秋莹在一旁语气微微羡慕：“大口吃肉不比吃这些小菜爽利？可惜，临去西山前我摔了腿，没了这个福分。”
春穗瞧着她那副惋惜的模样，有趣的紧，开口逗她：“我看也没什么不好，摔了这一次腿，性子沉稳了不少，从前绕是我怎么劝，你始终将我们的话当耳边风，就得记一回打才行。”
秋莹被她这么一逗。顿时羞红了脸，跺了跺脚：“春穗姐姐～”
叶清辞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丫鬟玩笑，也忍俊不禁，眼看着秋莹要被逗急眼了，这才出声帮腔行了。
“行了，你莫要再逗她了，待会要是把人惹哭了，还不是得你巴巴的去哄。”
别看春穗对秋莹平时一板一眼，语气也严厉，若是做错事了，也不给半分面子。
可若是谁敢动秋莹，春穗第一个不让。
拿了筷子夹了一筷子苦瓜，叶清辞开口：“西山也没什么好的，日日吃肉，你春穗姐姐才去不过三日，就给吃的流了鼻血，可把你春穗姐姐给吓得够呛，险些惊动了大夫。”
秋莹听到这，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春穗一向稳重，做事从来是有板有眼不急不忙，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小姐，奴婢就丢人这么一次，还被您给捅了出来……”
春穗语气嗔怪，倒也没真往心里去。
这一顿饭用了小半个时辰，等收拾妥贴后，叶清辞又捡起了那本医书看得入神。
两个时辰后，春穗从外边进来，看叶清辞仍旧保持着她出去时的姿势，半点没变，当下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上前劝道。
“小姐，书是看不完的，但觉是要睡的，你应该休息了，身子要紧。”
叶清辞将头从书里抬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什么时辰了？”
春穗没有想到她会问起这个，估算了一下， 回了她。
叶清辞在心里换算了一下时辰，大约是晚上九点左右。
她那个时代，这个时辰刚好是夜生活的开始，睡觉还早。
可在这里，却已然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叶清辞将手里的书丢开，舒展了一下身：“不急，今夜有客要来，再等等。”
春穗听得糊里糊涂，有客要来？什么客人这个时辰来拜访？
而且白日里并未收到任何拜帖……
但看小姐胸有成足，春穗将话又咽了回去，去了桌边给倒了一杯清茶。
春穗陪着又等了半个时辰，仍旧没看到人影，她瞧着叶清辞的背影，欲言又止。
小姐会不会记错了？若是再等下去，可就到了三更天了。
又过了小半刻钟，春穗昏昏欲睡，朦朦胧胧间忽然听到外边似乎有嘈杂的人声。
她几乎疑心自己是做了梦，迷迷瞪瞪抬头，人声渐渐熄了下去，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楚。
她盯着门口，视线里渐渐多了一个人影，困倦让她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不少，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近前。
“叶清辞，你赔我的脸！一定是你这个贱人干的！你说，你对我的脸究竟做了什么！”
离得近了才发现来的人是叶清灵，她脸上的面纱已经摘了，半边脸溃烂发脓，看着极为恐怖。
叶清灵朝着叶清辞冲过去，伸手就想要将她的脸也毁了，随着她的疾冲，脸上的脓水掉落在地，从她脸上划过，腥臭味散开。
这回春穗瞬间反应过来，挡在了叶清辞面前，伸手将叶清灵拦住。
“二小姐这是做什么！大半夜的来清苑作乱，你就不怕老爷惩罚您吗？”
叶清灵跟疯了似的，春穗抱著她的腰，几乎控制不住她，幸好秋莹在旁边听见了动静，连衣裳都没穿好，急急忙忙的过来，拼命的抓着叶清灵一只手，不肯让她靠近自家小姐。
叶清辞看叶清灵情绪激动，而伴随着她越发激扬的情绪，她脸上的伤口脓水流的也越欢。
屋子内散发着一股臭水沟里死鱼的腥味。